感怀散文随笔

  我泡上一杯茶,静静地坐到办公桌前。偌大的办公楼只有我一个人,整个人就像被世界和时间抛弃一样,恐慌和压抑阵阵袭来。我打开记事本,一个2年前的文件掉落下来,发黄的纸张记录着曾经的热闹。突然,想起一位要好的同事,拨去电话,可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亲爱的同事们,你们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呢?想起这一切,心竟有点酸楚楚的感觉。

感怀散文随笔

  我站在窗前,推开窗户,窗户前的小树好像又长高了,枝叶翠绿,树脚边的杂草密密丛丛,好像与小树比高似的,有的已齐腰高了。我默默地望着小树,小树,你在守望什么?难道你与我一样,在守望这片曾经沸腾的热土。风从窗外吹来,带着丝丝湿润,我久久地站在窗前,心里漂过从未有过的空洞。

  30年前,我第一次来到这里,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的新呀,一排排红砖房屋,一辆辆黑黝黝的矿车,灯是那么的亮,人是那么地年轻、富有激情。每到傍晚,我总是喜欢爬到对面的山顶上,看着这小城一样的煤矿,心里总是感到无比的自豪和自信。在与煤矿日夜相伴的30个春秋中,虽然也有过风雨,有过伤痛、失意,甚至懊悔和悲观,但从没有想过逃离,因为那昼夜不停的矿车声和纯朴真诚的矿工,总是不断地给我以希望,以安逸。

  但是,谁也想不到,在繁荣的背后,僵化的*、无情的市场以及日益枯竭的资源和严重的安全隐患,给煤矿致命一击,一股巨大寒流把这位已有60岁的老人冰冻了,2年前,它终于体力不支,訇然倒下,靠它生存几十年的数千名矿工不得不离开它。虽然是那么地不舍、那么地无奈,前面的路是那么地渺茫,但是,矿工们却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在身份置换过程中,他们把痛苦和不舍深深地藏在心底,没有提出过多的要求,以自己的坚毅和顽强维护着企业的稳定,在签订解除劳动关系协议书的那几天里,尽管他们情形落寞,但依然听令行事,排着队默默地签字,然后,默默地离开,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我泪眼模糊。

  送别矿友,我有幸留了下来,仍然坚守在这片土地上。

  傍晚时分,我走出办公室,来到职工宿舍。这里人去房空,野草疯长着,我漫过草丛,一只壁虎从我脚跟前穿过,一溜烟跑到草丛里不见了。我来到曾住过的宿舍,紧合的门窗,油漆像泪痕一样点点滴滴地驳落,窗台上满是尘屑。我隔着玻璃往里看,里面一片狼藉,扑克纸牌散落一地,那只经常与矿友喝酒的口杯醒目地横倒在屋房中间。突然,昔日与室友聚餐喝酒的情形跳到眼前,那时,我们四个人室友在一个班上,出井后,我们一起到食堂里打菜,然后买几瓶啤酒或几斤米酒,大口大口地喝,喝得天晕地暗,喝得血脉贲张,那种不顾一切的豪情和把心都要掏出来的友谊,让人始终充满激情,使那冰凉的井洞里始终有一股巨大的暖流。然而,倏忽之间,这图景全然变成了印象,幻化成流年的碎影,成为难以忘怀的记忆伤痛。

  从宿舍转了一圈后,我来到井口。两年了,这里静穆得没有一点声音,昔日穿梭的矿车推到仓库,绞车还在,但那庞大的身躯已是锈迹斑斑,早已停止了欢唱。两个井口,就像两个黑黝黝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我,你是不是同我一样,有着不舍和无奈呢。我望着它,两颗热泪从脸颊上流了下来。是呀,这里曾多么繁忙,矿车日夜不停地穿梭,绞车日夜不停地旋转,在这里,矿灯像星星一样闪烁着,每时每刻,都会听到矿工的脚步声、矿车碰撞声和绞车飞轮转动声。可现在,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墟,垮落的.房屋、倾斜的天轮架,以及锈迹斑斑的铁轨已成为煤矿的遗容,成为难以忘怀的往事,再也回不到从前。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的天空,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当我还沉浸地伤感的情绪中时,手机欢唱起来,我拿起看,是一位矿友的电话,他告诉我:离开煤矿以后,由于没有技术,先在一座城市里收废品卖,在卖废品中,废纸盒卖的价钱高而且供不应求,但不日知道废纸盒究竟什么用,后来他跟踪一个买家到一个蔬菜基地,发现蔬菜包装需要大量的废纸盒,于是他买断了两家烟草公司的烟草包装盒,现已成为一名纸盒供应商,当起了小老板。

  听到这消息后,我感伤的心情一扫而光。是哪,煤矿虽然关闭了,但在矿井里煅造的吃苦耐劳品质,已深深地溶入了矿工的骨髓,有了这个骨髓,在任何地方都有立足之地。

  此刻,夕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球挂在天边,沉静细碎的阳光洒落矿山每一个角落,在那个角落里,逝去的将以另外的一种方式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