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有感的散文
中秋节到了,可主角月亮还躲在云层的后面新嫁娘一样害羞,迟迟不肯露面。或许是举行婚礼的婚纱还没穿好,或许在和亲爱的妈妈依依惜别,或许还有更浪漫的事情没有构思设计好,躲在云层后的月亮永远不会老,总能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无尽的联想。今年的中秋注定看不到月亮了吧,俗语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在我过去了的四十多个正月十五里雪打灯记忆里是有的,可雪打灯的前一年的八月十五是不是云遮月呢,这个记不清了,我想今年一定得注意,看看这个谚语是否准确。
今年中秋时秋庄稼熟了,田里的玉米都收获回家玉米秸也打碎在田里了,走在田野里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特别好闻,月亮没有露面,可她的清辉是遮不住的,透过云层的缝隙曲折的打下来,为古老的原野增添了几分可爱几分神秘。田野里只看到眼前的一片,远处黑乎乎的,我不由得想那些隐在黑暗里的正发生酝酿着什么样的故事呢,在这黑暗里走着会不会碰到一个成天醉醺醺的骑着驴背着一口袋诗稿的怪老头呢。我忽然笑了,为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个奇怪的想法来,抬头望四周灯火点点,仿佛环绕着一圈温暖,我在这温暖围绕的黑暗里走着,越走越深,像是滑向时光的那一端。
中秋夜的田间小径是很寂静的,少有人行走,人们都在家里团圆呢,把酒言欢。当然村人们喝酒对月的时候是不会想到李白不会想到苏轼的,他们是不关心这些不当钱花不能充饥的文人雅事,他们关心的是今年玉米的收成粮食的价格是实实在在的尘世中的`烟火俗事,比如谁在城里买楼了谁发了笔小财谁做生意赔了,他们谈论更多的是过了秋去那里打工挣钱,感叹时世钱越来越难挣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不觉着多喝了几杯酒就发出几声叹息,一时之间夜色里多了几分淡淡的平凡生活中的喜与悲。天空的云层厚了,小村的夜色暗下来了,似乎也沉重了许多。
田野还和多年前一样辽阔,秉性纯朴,不一样的是在田野上生活劳作的人了,野草一样一茬一茬生长,每一代人有他们那一代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老一代人的思维方式生活习惯还在延续,新一代人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又进入了,小村的生活就在不知不觉里改变着更新着。我想起我小时候的八月十五看到母亲给我们这里供着的诸神和月亮上香祈祷,希望诸神保佑我们的生活顺心平安一切都好,那时的我正在上学,不像现在的学生,老师从小就教导他们学习富豪,做一个有钱人,我在学校里受的是老师的学习英雄破除封建迷信的教育,我便在心里对母亲就有些不屑,暗暗嘲笑她的迷信,几十年过去了,经历了世事沧桑变化的我现在想起觉得那时实在不该,现在小村里还保持着家家供着神灵的习惯,每逢重大节日或家里有事情了都要为祖先为神灵上香的,这形成了一种风俗习惯,不算迷信的,在我想来这更像一种宗教信仰了,这种宗教信仰的根早深植于小村人的心里了,也正是这种信仰让上一辈优良的传统能够很好的传承下来。
那时的中秋节对我们这些孩子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吃了,吃月饼,月饼有粗细之分,细月饼就得商店里买了,一般四个一斤,我们自然是吃不上也不敢奢望的,我们吃的是粗月饼,用白面做的,白面团子里面包了糖,按在一个圆圆如月亮一样的印膜里就印出一个圆圆的像月亮一样的月饼,正面还有图案,图案有梅花的荷花的许多,上锅蒸熟了就可以吃了。一般做月饼都是在十三十四,黄昏或更晚的时候月饼熟了,月光下揭开锅一团热腾腾的雾气就把我们围住了,从锅里拿出的第一个月饼是不给我们吃的,是要敬神灵的,母亲端着走一圈嘴里念念有词,敬完神灵才让我们吃的。我们拿着月饼一般咬两口就吃着糖了,这时我们不能心急,因为糖遇热已经化成糖水了,很热的,我们先从咬开的口子一点一点把糖水吸到嘴里慢慢品着母爱一样的甜,等糖水喝光然后才吃面,那时的我们是期待很享受这个过程的。
现在想来那时再也没有比喝月饼里的糖水更美妙的事情了,糖水是那样甜,是所有甜食里最好吃的,月光里母亲看着我们吃着她做的月饼一脸微笑,比她自己吃了还要高兴呢,连做饭烧火呛到头发上的草木灰都忘了擦拭掉。
现在再也吃不到白面做的月饼了,现在就是在小村里也没人做了,连印月饼的模子也找不到了,想来可惜的很。这就像人们身处某一事物里习惯了并不觉着那个事物的好,等一旦失去了才想起那个事物的万般好来。比如以前我们住惯的庭院或四合院,住着时没有觉着有多好多方便,总是羡慕林立的高楼大厦,现在住进高楼大厦了,就又开始怀念以前住过的庭院或四合院了,人大概都是这么奇怪的吧。
一阵风过,月亮偷偷掀开一块云悄悄窥望了一眼尘世窥望一眼现在繁华的人间。我想在月亮的眼里时间观念可能不太强吧,有句话说神仙一日尘世数年的,这么说在月亮眼里也许一千年前就是现在的几天前吧,也许我们的现在就是李白杜甫的几天后吧,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和这些古人就只有几天的距离了,难怪每当看到他们的名字他们的事迹诗词总是像看到亲人一样总是那么容易感动了。
在此时的月圆之夜我那在南方带着她的宝贝公主独自打拼的姐姐在干什么呢,在凭栏望月吗,姐姐的目光碰到了月亮会反射下来的,我想会反射到我这里吗,我望月的目光碰到月亮也会反射下来的,会反射到姐姐那里吗,如果是那就是我和姐姐的相视了。可惜今夜月亮躲在了云层后面,我是看不到了,我想姐姐那里一定能看到月亮的,圆圆的诗人的月亮,今晚姐姐的目光会反射到一朵云上吧,如此我想那朵云真是太幸福了。
姐姐喜欢静坐望月,而我则喜欢在月下散步一个人走走,静静的无目的想事情,现在到了中年更多的是回忆了,回忆走过的坎坷回忆少年童年还有一起走来的伙伴们。我少年时在小村里有五个最要好的小伙伴,小村里称呼我们五虎,那时每天晚上我们五个必踩着月色出去转一圈才能回家的,有时候要转两三个村子的,少年人有的是精力,那时是看那个村子里放的露天电影,看电影的时候也看女孩子,能和那个女孩子调笑几句就欢喜得不行了,现在想起还真有点可笑,可那时的确是这样的。
我记忆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一个中秋夜晚我们五个第一次喝酒,记得那个中秋时玉米也收获了,不过那时家家在村头都有打麦场的,一般三家或四家一个打麦场,收获了的玉米大豆谷子不直接拉回家,先放在打麦场里,晚上得有人看着,睡在打麦场边的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房里。中秋的晚饭吃的早,我们几个坐在占平的打麦场玉米堆边闲话,记得那一年中秋的月亮特别好,又大又亮,照得田野如白天,远处的树木看得真真的,几个人就这样坐着有些无聊,记不得是谁提议说八月十五了,咱们几个在一起几年了,喝一次酒吧,于是一人提议五人响应,每人翻自己的口袋,翻出了十几块钱,让二行去买酒,没有菜怎么办,战平的爸爸那时还没有关在*里,在乡里上班呢,战平回家去偷乡人求他爸爸办事时送的牛肉干,我们剩下的三个就点着了火烧刚刚收获的鲜花生。
我们五个人就坐在满是月光的地上,吃着牛肉干烧鲜花生,倒大缸子酒轮着喝,有酒了话自然多了,不着边际的吹牛,后来开始划拳,会划的不会划的都得划,输了就得喝酒,牛肉干吃完了没有了,鲜花生吃完了接着点火烧。五个人都是吃得两手一嘴的黑,二行买的三瓶酒不觉着就喝没了,那时的酒度数高,第一次喝酒就都喝醉了,没有走成睡在战平的打麦场里了,本来是躲着家长们偷着喝的,这一来都知道了,每个人回家挨训是不会少的。
在以后的日子里几个人在一起喝酒的是经常的,出去闯事业了自己挣钱了,喝酒自然不须偷着也坐到饭店里去了或在家里像模像样的弄几个菜,可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吃着烧鲜花生喝酒喝醉的那一次。
日子如流水,慢慢的五个人也各奔前程了,以前天天在一起的五虎也很少聚在一起了,再后来在他爸爸活动下去了乡里的战平一次开车出车祸死去了,去了省城的爱国当上了包工头娶了三个女人,一次工地出事了爱国被一个要账的民工打残了,坐上了轮椅,三个女人相继离开跑了,二行走街串巷做着小买卖,大军每年出门打工,去给包工头做牛做马,还有我就这么碌碌无为的活着,五个人,各人在各自命运划定的圈子里忙碌着,有的人丢掉了命,有的人失去了灵魂,有的受疼多了,就愈来愈麻木了,当年的五虎永远也不可能在聚在一起了。
也许月亮闻到花间的酒香了,探出半张脸,田野就亮了许多空旷许多,四周的灯火暗了。我意识
到自己走很远了,该往回走了。今晚*电视台还有大型中秋晚会呢,不知完了没有,现在的晚会不
爱看了,还是喜欢以前的,以前的明星以前的歌曲,总觉老歌好听,一个人开始怀旧了是不是就意味
着老了,其实我才四十多一点,可能是经历了太多的人世悲喜辛酸,心先老了吧,谁知道呢。
我走着感觉累了,看看夜色里的小村,忽然有一种错觉,感觉身旁的朦胧的夜色如水。我是在奋
力向前游着,我再累也不敢停下,前面的小村是一个岛屿是我渴望已久的岸,我必须游到岸上才能休
息的。我拼命向前游着,小村愈来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