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中的“双抢”散文
双抢季节是我们当地农村最重要的时节,一收一种,天热,时间紧,所以干一天的工分比平时多几倍,大人一天是四十分,我从七岁开始参加双抢,一天也能得到五分,几十天下来也有百多分。家人可以从生产队多分些稻谷,从而可以少吃些红薯丝饭了,省下的薯丝可以喂鸡,鸡生蛋后有鸡蛋吃,有时还会有鸡肉吃。
白天做得太累,晚上睡得像头猪,天快亮了,还是全身乏力,困如烂泥,用铲子也铲不起来。我妈想了个办法:将我抱起来,放到大门处的石坎上,任我滚到哪边的地下去,其它三户人家的人经过时,都可能踩到我的身上。出于安全自卫的本能,我只能强打精神,尽快一步步将瞌睡驱除,回到劳累的现实中来。几分钟后,妈已送来了禾镰刀等工具,我也能跟着哥姐们在朦朦的晨光中摇晃着往田间方向去了。
生产队长和小组长一般是爷字辈或者是叔伯辈的,不近人情,像是一个大家庭的家长,教训人是常有的`事,我们小孩也怕挨骂。他们最关心的是生产,至于我们小孩的劳累,只当是“小菜一碟”,不屑一顾。迟到、早退、偷懒,做得马虎,都要被骂得狗血淋头,不会给丝毫面子。家长也不能出声,有时连累家长也要一起挨骂,像是一个军官,在战场上训斥一个在敌人眼皮下玩皮,容易暴露目标的小战士一样,队长不会怜悯我们儿童,他要从小开始从严培养我们,好以后成为一个合格的农民,好传承祖业,通过勤劳的耕耘,过亘古不变、自给自足、安稳的活。
在那样的高温和高强度的劳动环境下,我们小孩要和哥姐们一起,从早上八点多干到十二点多,不能休息,如果口渴了,就喝带在身边的茶水,而大男人们以有烟瘾为由,中途可以回家抽烟、喝茶、歇息半小时再排着队出来,他们认定小孩没有“腰”,可以一直弯着身不会痛,但我的腰明明是很痛的,觉得很委屈。但是哪里也申诉无门,只能羡慕大人了,希望自己早日长大。
有时在干枯的稻田里割禾,干得好好的,突然阵阵肚子疼,于是走到母亲身边求助,见我的脸色不好,有些发黄,母亲带我到田坎下的豆苗阴凉处。在水沟里装点水来,来个以痛治痛,叫我脱下衣服,开始“扯痧”,——即“刮痧”的意思。先在背上撒些水,我母亲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背上靠上些的皮肉,用力扯,几个回合后,妈告诉我皮肤扯红了,再扯已由红变紫黑了,我被扯得疼痛难忍,也咬牙忍住,背上的脊柱两边都扯出十几公分的紫黑印来。此时此刻,肚子痛被皮肉之痛“盖住”了。完事休息十几分钟后,肚痛也止了,等不多久又继续干活了。
也有的大人在中暑时,自行解决的,自己的手扯不了后背,改扯额头和下巴下面的脖子,也是扯到发紫黑为止。我母亲常在收工后回家干家务,在煮饭菜时中暑,为应急,我用小手帮助扯几下,没有明显效果,再请邻居的大婶来帮助扯,等我们做的饭菜熟了,妈的病情也好转了,上床睡过一阵子后,又可以起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