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缝隙间滋生的花草的散文
我喜欢行走,我喜欢在行走中捡拾点点滴滴的碎片,再将它们藏进我人生的背篓;我人生的背篓也因此越来越充实,越来越饱满。终至某一天,我将它们全都轻轻地卸下,再将它们细细地清点,却发现,它们无一例外地,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光辉。那是一种怎样的光辉呵——灵性、柔和、温润,那是需要人的性灵和生活相碰才能迸发出的一种奇妙的光辉呵,那时可遇,此时却再难求……
【路边一笑】
一个晴好的上午,和老公一起骑着摩托车在路上兜风。
骑到一个转弯处,发现一路人正歇着自行车站在一片摔坏的西瓜中起劲地啃着。我们不禁为他叹息:西瓜还没托到家,就全报销了。他居然还在笑,还在向我们招手:来,来,来,来一起吃,一起吃。定睛一看,却是一熟人也。
于是关切地问道:西瓜,摔坏了?他不好意思了:别人麻木上掉下来的,不吃,可惜。来,来一起吃。我们因为骑着摩托车,一时还不想停住,就笑一笑摆一摆手走了。
走后,一想到那个人身边还有三四个摔开的西瓜,个个都咧着嘴红着瓤等着他去享受,而他也将要在这片西瓜当中奋斗出一个十分愉快的上午时,我就禁不住要笑。
我忍着笑对老公说:以后我们出门,一定都要随身带一把勺子,万一某个时候有西瓜摔下来,我和你都随时随地好展开斗争。老公说:遵命,夫人!
【爸爸来了】
爸爸来了。早晨就来了。
我在学校,老公外出了。老公跟爸爸给了把钥匙,爸爸就自己在家玩了会,中午找了家小馆子吃了一样最便宜的菜。老公下午才回来。我回到家已经天黑了。爸爸在跟我们剖鱼,腌鱼,他老人家干这个很内行。爸爸自带的罩衣、毛巾、拖鞋,肯定是妈妈交待过的,不麻烦我们。我们吃了一顿鱼杂火锅,老公烧的,味道很好。爸爸喝了点小酒,很惬意的样子。吃完饭,我跟爸爸泡了一杯好茶,就跟老公一起坐在客厅里听爸爸拉家常。爸爸絮絮叨叨地讲了一些,我们就随声跟着应和着,这个时候,我还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家的温暖和闲适。
到了八、九点钟的样子,爸爸要上楼去睡了,我们也就一前一后地跟着上楼。爸爸年纪大了,身体有些佝偻,步子有些蹒跚,我们也慢慢地跟在后面蹒跚,虽然如此,但觉每一步都踩得很踏实很舒心。
不禁默默地想,如果是我自己的爸爸妈妈在的话,也可以享享这清福了,我也一定会好好地待他们的,只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没办法实现了。每每想到这点,我心里就痛。怎么办呢,就好好地对待老公的爸爸妈妈吧,能和他们共同生活一天都是一天的缘分和福分,没有理由不好好对待当下的一些亲人们。时间,真的很容易消失掉一些东西。
【自我宣扬】
跟学生编《窗外》小报,忽然想到把自己的几篇随笔也附上去,让我的学生们也领略一下他们老师的文笔风采,于是在博客中精挑细选了几篇抒情随笔附在后面。
第二天我把《窗外》发给学生们。有几个学生在下面边看报纸边偷偷朝我笑,我估计他们是看到我的名字和文章了,就故意不动声色。等到快下课时,我就对学生们说,你们看到两篇抒情随笔没有?他们说看到了,我就接着问,作者是谁呢?他们就抿着嘴笑不做声。我知道他们是怕念出老师的名字显得不尊重。于是我就故意抬高声调对他们说,不瞒你们说,就是本老师我啊。他们就夸张地“啊”了一声。我接着说,我把我的两篇随笔念给你们听听,都是些生活中很细小的事情咧,听完后,你们再说说生活中是不是无话可写啊。我就朗声读起来,学生们听得很认真,即使拖了几分钟的堂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等我读完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喊道:“写得真好!”我故作谦虚地说:没什么啊,都是很平常的事,只不过写得有些文采而已。他们嘻嘻地笑着说:“就是好!”我就趁势说道:“写东西关键就是要有颗童心,要有股激情。做生活的有心人,就不会愁没东西写了。你们以后写东西再也不允许嚷什么没东西写了!”他们又笑。
一下课,就有学生把他拖欠的作文交给我,说:“老师,我创作的。不怎么样啊。”呵呵,呵呵。看样子,适当地宣扬宣扬一下自己也是很有必要的。只有老师自己善写,学生才能从心底里喜欢你,听你的话。总而言之,要想服众,老师自己得先有两刷子。
【也会心动】
昨天来学校上课,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桌面上有一份新年礼物,是美术班同学送来的,用一个小纸盒包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想大概是贺卡之类的,就没多大在意,把它放在寝室里就去上课了。
上的是理科实验班的课。上完后,只见班长向我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包装盒,盒子上面还有一个红红的.中国结和一张贺卡。他送给我,轻轻地说:“老师,祝您新年快乐!”我接过来,同时表示了谢意。
回到寝室,我首先打开那个大点的盒子,啊,原来是玻璃镶嵌的九个蝴蝶标本,我很喜欢,就把它轻轻地放好。再看贺卡,上面精心写着一句话:老师,我们会永远记得您的好。我竟然有些心动了,这些学生们,别看平时还让人挺伤脑筋的,但真正看到他们表达心意的礼品和话语时,又忽然觉得他们其实是这般可爱。
接着打开那个小点的盒子,一条紫色的围巾就露了出来,拿出来一看,也挺漂亮的,镂空的,还比较典雅,虽然谈不上贵重,但也足以让人感到一种温暖,晓得他们在店子里是怎么精心挑选才给每个老师选中一份他们自己认为还算满意的礼品呢?哎,真得谢谢这些学生们了。
原以为,久为人师的我是早就不会为学生们的所作所为而动什么心了,可当真正感受到他们情意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动心了。看来,老师,天生就是为学生而生的,不可能把学生置之度外。
【诊所小记】
早晨起来,左边的牙齿火辣辣地疼,半边脸全肿了,于是急吼吼地去输液。
找了一个小门诊,是一个村里的赤脚医生开的。诊所很干净明亮,做在躺椅上很舒服。赤脚医生是一个约摸三十来岁长相清秀的女子。她来跟我扎针,输液的过程中反复问我有没有不舒适的感觉。她有些忙,不断有找上门来打针输液的人,她说,等会还要到队里去,有一个小奶巴子和一个老人等着她去给他们挂针。
诊所里收拾得很干净,诊台下面放着很多栀子花,清爽的白,雅致的香。她说是清晨在隔壁院子里采来的,放在这里可以驱赶暑气和蚊虫。她拿了一朵放在我的躺椅边,让我嗅。还分别拿了一朵放在几个输液的人的床边,包括一个眼睛看不见的老人身边,诊所里立刻就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她也总是在淡淡地笑着。诊所里空气很好,周围也很安静,阳光在门外淡淡地晾晒着。
输液完了,她跟我拔针,很小心地,抽出针头后,用两块胶布交叉地细致地贴着,我用手稍微按了一会,回到家,揭开胶布,竟然没发现一点血瘀。以前不管在哪个医院里输液,扎针处总是或多或少会有些血瘀,而她却能做得这样好,不禁让人感叹。
【邻家日子】
晚上了,太阳落山了。
东家的腊肉炖萝卜皮,满满一土钵;西家的烧茄子、豆豉炒辣椒;南头的凉拌黄瓜、咸菜、杂胡椒;北头的稀饭、老白干。一满桌的饭菜啊,一满桌的人。七邻八舍凑在一起搞露天“军事演习”,不需要讲多大一个礼行,个个高声大气,个个指手画脚,个个笑得一塌糊涂。一顿大餐,一场军事演习,可以持续一个多小时。然后爷们继续海阔天空,婆娘们穿梭着收来拾去。有时爷们还故意在穿梭的婆娘中拦上一脚,引得婆娘们一个一指禅的“点化”,院子里顿时就又泼出了一片笑声。
高考分数揭晓的这一天。
儿子,你考了500分咧,跟老子考得蛮不错的,蛮不错的。我今天就接你出去吃饭。这又不算高,老爸,二本一都没达到呢。就不错了,儿子,我蛮满意的。走,我们这就去。今天还喝点酒。老爸今天这么高兴啊。高兴,儿子!这应该高兴下嘛,我儿子辛苦了这么多年,再说考得又不赖。走走走,老婆,把门带好。花狗,嗖,跟上。今儿个老百姓呀真呀真高兴,今儿个老百姓呀真呀真高兴……
【人间情话】
妻子回到了家。
丈夫正在张罗着饭菜。电视开着,正在直播汶川大地震的救援实况。
两口子拉了一会家常。
丈夫忽然问道:你们学校组织捐款没有?
下周一统一捐呢。妻子边拖地边答道。
那你打算捐多少?
妻子愣了一下,想了一想说:一百呢。声音不大,她怕丈夫说有些多。因为办公室里有人说过,准备捐五十。
哦。
那你打算捐多少?
我?呵呵,比你要多些。两百!丈夫伸出两个指头说。
不多吧?丈夫试探性地问。
应该的。妻子声音不大但很肯定地说。
丈夫笑了。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最近做房子手头很紧,我一定还会多捐点的。
捐多少?
五百?
不是。捐一千,并且直接从邮局汇过去。
哦。
一千,对于他们这个家庭来说就不算一个小数目了,毕竟两个人的工资每月合起来也只有两三千。但想到那么多正在受苦的人们,也就没什么了。妻子这样想着,同时也应和了丈夫一句:不错。
丈夫似乎得到了重大的肯定似的,显得很激动。跟妻子说,我每天早晨都在看关于那边的新闻,总是看得哭起来,很没用的。哎,也许是年纪渐渐大了的问题。
没什么的。如果是个正常的人,都会这样的。妻子轻轻地宽解他道。
嗯。我们都要好好地过日子,活着就是一种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