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珍惜亲情的抒情散文
印象中向来健硕精干的三大爷突发脑出血,昏迷中撑过了几天,最终还是去了,时间就在他的兄弟姐妹们于清明节携手回归山西老家祭祖的日子里,享年77岁。他很惋惜自己当时身体有些不舒服,没能一起回去,然而谁也没能想到,这竟然成了永久的遗憾,11位老姊妹们的合影里,再也不会有三大爷的笑容了……
其实,离三大爷去世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直到今天,我才鼓起勇气来记述这场突如其来的悲怆。但心中,感觉三大爷还在,他与和蔼可亲的三大妈,两位老人家在“十个全覆盖”新盖的漂亮白色房子前、宽阔的院落里,忙忙碌碌,说说笑笑,侍弄着秧苗,整理着地畦,喂养着一群下蛋鸡,还有看门大狗,忙完了拍拍衣服上的土,进屋洗手上炕,饭桌上热腾腾的饭菜,老两口坐下,吃口莜面就口菜,饭后抽颗烟,说说今年种些啥,预计预计秋天的收成,唠叨唠叨儿女们孙子外甥们的事。三大爷浓黑的粗眉毛,三大妈慈祥的大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从青春年少,到匆匆中年,再到花甲老年,同宿同耕,勤勤恳恳,抚养大两儿两女4个漂亮能干的孩子,50载相伴岁月横亘眼前。即使都是70多岁的老人,时光也难掩他们曾经的英武帅气和美丽恬静……
然而,残酷的事实是,这样美好的田园画面突然被打碎了,早晨起来还像没事人的三大爷在院里劳作,猛地蹲坐在地,然后就头昏恶心不适,紧接着就昏迷了,呼啸的救护车也表示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可以想象,面对这么巨大的变故,善良的三大妈是多么无助和悲痛,主心骨没了。三大爷坚强地支撑了几天,还是没有挺过来,独独地留下了三大妈,眼泪常流,白发丛生。
她在三大爷的棺椁前痛哭,没人可以体会到她的悲伤和凄凉,对她而言至亲的老伴没了,晚年独守空院,万木凋零。对子女们来说,曾经撑风顶雨的父亲没了;对于庞大的张氏家族大树来说,一个枝上重要的节点人物没了;对于坚韧地对抗时间冷酷的雕刻而充满希望好好活着的最小都快60、最大80好几的兄弟姐妹们来说,一个手足没了,厚重紧密的亲情之书缺页了;对于一个出名的村子来说,一位曾经的风云人物没了;对于广袤的土地来说,一名热爱播种收获悉心守护的老农没了;对于世间来说,一个充满生生不息能量勤勉一生的人就这样走了……
距离村子不远的一块宝地上,多了一座新坟,遥望着大半辈子生活过的这片热土,遥望着永远回不去的神圣的故土老家。
三大爷的葬礼是按照宗教仪式举行的,而且是隆重庄严的。从四面八方赶回来送葬的亲朋好友、侄男外女很多,花圈摆满了院里院外,祭司礼乐也是一场接着一场,饭菜极其丰盛。最重要的是,天气特别照应,晴空万里乌云,暖和温润。老人躺在棺内,享受了最后的几日与亲朋们的相聚相亲,准备好独自上路,一定是含着笑的。
来的人们都在安慰三大爷的遗孀--三大妈,这位一辈子充满善意慈悲的老人挂着泪说:他就这么走了,我一个人是苦了,可他走的时候没咋受罪,也挺好了……我拉着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无法再说什么。当时很想和我一直很喜欢很敬重的三大妈一起照个像留念(大大妈、二大妈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太多的来不及),怕又引起她更深重的孤寂和悲伤,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但我永远忘不了小时候来三大爷家,三大妈带我进堂礼拜,看到神圣的教堂内部陈设,看到洒圣水的严肃的神父,皮肤白白的静美的修女,男女老少一起跪下庄严祈祷的`新奇体验,小小的我的心智受了多少启蒙啊。
因三大爷的离世,我时隔13年再次回到了这个小时候最喜欢的山村,那个有着我的姥爷、舅舅、姑姑、大爷很多亲人亲戚,有着土房、供销社、学校、羊群、柴火、庄稼地、洪水、小伙伴等等的村子。如今一切变化了,老人们故去了,年轻人长成中年人搬到旗县里了,多少年的土房破院也改造成了整齐划一的新农村,熟悉的面孔看不到几张了,一切熟悉而陌生。
返回的时候,我脱下一身素衣孝服,与三大妈挥手告别,与三大爷默默告别,回望他们的房子和家,回望整洁的村庄,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但我知道我应该时常回来,看望看望乐观的老人们,吃顿饭聊聊天续续亲情,莫等一切来不及。因为现在农村建设大变样,村村通油路通达顺畅,开车的话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一切都不是问题,随时可以,而等待就是无期。三大妈说了,她能行能动时不准备去外地儿女们家,这么大个院子离不开人,就自己守着了……
是啊,过年时孩子们回来还有个团聚的家,还有那么多与三大爷相关的回忆,还有去堂里熟悉的路,可以一直祈祷先走的人安息,天堂相见。请让我在此祝福所有正直善良的人们:一切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