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牛返一个心灵刻碑的村庄的散文

  “车牛返”,一座村庄,全称“孝哉闵子骞鞭打芦花车牛返村”,中国最长的村庄地名。

车牛返一个心灵刻碑的村庄的散文

  这座2700多年的古村,并不是一出生就叫这么奇怪的村名,“杜村”是它的原名。后人之所以用12个汉字更新了1个汉字的原村名,是因为2500多年前,在这座村庄的地界之上发生了一则感动中国的凄美故事。故事的主人翁是春秋时期闵子骞,典故记录在《论语·先进》里,《论语》中还收入孔子这样一句感叹:“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闵子骞,八岁时母亲病故,其父闵世恭续娶姚氏为妻,姚氏给闵子生了两个弟弟。姚氏十分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对幼小的闵子骞虐待有加。小子骞诚实敦厚,毫无怨言。他看到父亲与后母感情和睦,两个弟弟都能得到父母亲关爱,他把自己吃的那些苦都忘到脑后去了。他认为做儿子的,孝敬父母是第一位的。

  有一年临近年关,闵世恭驱牛车外出访友,高兴得把三个儿子都带上。丈夫出门访友,妻子也很高兴,姚氏让三个孩子都换上了新棉衣,抵御骤然降临的冷空气。闵世恭见子骞的棉衣比两个弟弟的棉衣都厚,他的心里充满了对后妻姚氏的感激。他让子骞坐在前边赶车,自己和两个小儿子坐在车蓬里。当牛车行至萧县城南杜村时,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寒冷的西北风如锥刺骨。子骞驾车正坐在车前挡风口,那芦花袄被风刮得透心冷,冻得浑身打颤。闵子骞身子冻麻木了,手指冻僵了,禁不住牛缰绳和鞭子从他手中滑落下来。牛缰绳绊住牛腿,牛车差点翻倒在雪地里。闵世恭见状,认为他畏寒如畏虎,缺少勇气,再看身旁两子,棉衣虽薄,一点也不畏寒,他以为闵子骞真像姚氏常说的那样好吃懒惰,非常生气,于是指着子骞骂道:“没出息的东西,穿这么厚的棉衣,还哆里哆嗦,你两个弟弟穿的比你薄,也不像你冻成这个熊样!”盛怒之下,他拾起地上的鞭子,朝子骞抽去。不料几鞭打下,衣绽花露,芦英在寒风中纷飞。饥寒交迫的闵子骞也晕倒在雪地里。闵世恭见状惊呆了,子骞厚厚的“棉衣”里装的竟是芦花!他连忙撕开另两个儿子的.衣服,全是新絮,这才恍然大悟,始知是后妻姚氏虐待前子所为,忙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住子骞,急勒车返回家中。

  闵世恭回到家里,不由分说,举鞭抽打后妻姚氏,并当场写下休书,要立即将她撵出家门。苏醒过来的子骞连忙跪在父亲面前,苦苦哀求父亲不要赶走后母,他诚恳地对父亲说:“母在一子单,母去三子寒。”父亲听了子骞讲出的一番道理,遂罢休妻之事。这就是数千年来民间流传甚广的鞭打芦花的故事。

  正月二十四,闵子骞的生日。千百年来,乡人为纪念这位孝子,把闵子骞的生日定为古会日,在“鞭打芦花车牛返”处逢会三天,方圆几十里的乡民潮水般涌来,人山人海,一年中最热闹的三天。

  戌戌年正月二十三,我提前一天赶到车牛返。当然,明天才是古会日,但今天是明天的前奏,村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杂耍声此起彼伏。

  沿车牛返村道一路走去,唱大戏的,玩朵耍的,斗鸡的,卖烧饼的,卖糖葫芦的,卖鞋的,卖服装的,卖被里被面的,照相的,理发的,烤红薯的,杀猪的……应有尽有。

  台上正在唱大戏,我绕到戏台之后,单膝跪地,镜头穿越村道之上戏台之下。正单眼对焦,焦点落在席地而坐的乡邻身上。突然,一个女人和一条狗从左侧进入我的镜头,由近渐远。待快要走出镜头的时候,那条狗猛然回头,刹那间,我与它的目光在镜头里短兵相接。我条件反射式地按下快门,被定格的那条狗,眼神温润而忧郁,像一位谦谦君子。

  走在车牛返的村道上,迎面而来或老或少的乡人,都有着一张红润、素朴、笑意的脸,像是先祖的“仁心”、“恕道”蒙化而成。

  一个上午的停停走走,临别之前,在一位热心村姑的带领下,我拜谒了“鞭打芦花处”碑石,并与影友在碑石前合影留恋。

  告别车牛返,行走在弯弯曲曲的村口小道,与来来往往的乡民磨肩接踵,我陷入沉思:一个人一生当中要走过多少条路,而通往内心的路却只有一条。滚滚红尘之中,在心灵深处为一个人刻碑,这个人生命逝去千百年之后,还有人想着去拜谒他,这样的生命品质里携带着又是怎样的天地之精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