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瓦窑散文

  西瓦窑俗称西窑,位于北陵公园东,原属于洪区陵东乡,后归皇姑区陵东街道办事处。据传西瓦窑在清军入关前曾是皇家砖瓦窑,为盛京皇宫,昭陵等大型工程烧过砖瓦。

西瓦窑散文

  我的童年在这里度过,那时父母住市内,我住奶奶家。

  记忆中的西瓦窑也就百十户人家,清一色的低矮土砖房,没见瓦窑(瓦窑遗址据说在崇山路长客总站那),只有砖窑,砖窑的位置就在原来三队的南侧,也就是村子南边,那儿除了有三队的养鸡场,还有一大片沙土地,不仅烧砖的窑在,且烧砖的土坯也多得是。

  西瓦窑柳树多,路边沟旁尽是柳树,整个村落被两条南北与东西相交的土路切割成四部分,一条南到柳条湖和崇山路,路没多宽,黄泥与沙土混合的路面,风天一身土,雨天一脚泥,路两侧各有一条深约半米,宽约一米五的沟壑,为雨天排水用。夏天,沟边上尽是蒿草和不知名的野花。

  一条是由北陵东门到上岗子,经西瓦窑过东瓦窑,穿铁路到望花村,这条路有点曲折,路上坑坑洼洼车辙太多,雨天泥泞,车道沟內偶尔会有小鱼在游,或者刚刚退掉尾巴的小青蛙跳出。

  村中交叉路口东北角是一趟平房的百货商店,商店虽小可商品俱全,小到做活的针线、文具,大到布匹、自行车零件以及食品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西北角的路边也有一家代销店,是一位陈姓残疾人开的,只卖糖果。

  顺着由南向北的路,过百货商店,爬一个小坡就是大队部所在地,大队部是一个三合院,一坐北朝南加上两栋厢房,是青砖青瓦的老式建筑,一看就有些年代,院子中间,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柳树顶着枝繁叶茂的硕大树冠,粗壮的半截枝杈上挂着一口大钟,大队部的北侧高岗之上有一片防风林。东、西两侧,除了高压线的铁塔,都是蔬菜地了。

  村中靠南的路边有一个院子是一家粮店。

  村子东南有一口机电井,整个夏天马达都是疯狂地转着,冰凉的地下水滚滚而出,浇灌着大片的菜地,用手捧着喝上一口那是又甜又爽。再往东就是一条约三十多米宽,一百多米长的水塘,将西瓦窑和东瓦窑自然隔开,水塘一泓清水,清澈见底,在朝阳的照耀下那真是天光云影共徘徊,四周都是绿油油的青草,蝴蝶、蜻蜓上下翻飞,如果有人在塘边走动,就会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是隐藏在草丛中的青蛙入水(如今水塘已不复存在,一条柏油路,依然是东西瓦窑的分界线)。

  西瓦窑菜地面积不小,种的都是应季蔬菜,有西红柿,黄瓜,甘蓝,茄子,豆角,辣椒,土豆等,那时的西瓦窑不通车,往来市內交通极为不便,所以采摘时节都是用大车一车车往市内送。

  奶奶家处于西瓦窑的正南,坐北朝南的两间砖泥混合房,四角和墙基用青砖加白灰砌的,中间到房檐用黄泥夹着稻草垒的,没有吊棚,房梁和凛子清晰可见,房顶由块块相扣的红瓦覆盖,在四周绿色植物的映衬下,红瓦黄墙绿地三种颜色显得十分和谐,尤其雨后,红的鲜艳,黄的干净,绿的苍翠。

  房子对面有六分左右的自留地,每年春天都会种烟叶,胡萝卜,鬼子姜,也栽葱和苞米。房前不远栽了五颗桃树,秋天红红的大桃可甜了。秋天的夜晚万里无云,坐在门前,仰望那嵌在天幕上的满天星斗就如在头顶垂手可得,时不时就有流星划破夜空坠落天际,简直美极了。

  房子西侧紧靠那条通往柳条湖的路,房子的正南是两趟青砖青瓦的老式建筑,被南北路一分二,中间相距二十多米,说房子老,不仅是起脊的硬山式建筑,屋脊盖的琉璃瓦,房梁粗壮结实是上等的好木料,还是卯式结构,屋脊上也雕刻着龙头。

  一年四季中,西瓦窑的春季最忙碌,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为全年的收成打基础,这时要把一堆堆沤的农家肥运到耕地里,然后撒开,接着耕地,背垄,播种,还有育苗,插秧,间苗,除草一连串的农活等着你。

  西瓦窑的夏季最喧闹,那是雀啼,蝉鸣,蛙叫,天刚放亮,寄居在房檐瓦片犄角旮旯的麻雀和树上的鸟就叽叽喳喳地吵着叫着,早饭刚过,大队部的钟声响了,社员们从各家出来扛着锄头,踏着晶莹剔透的露水,奔向了田间地头。晌午,天炎热起来,鸟这时已躲进巢內和树梢,村里的狗也趴在阴凉处,张着嘴伸着长长的舌头纳凉,劳作了一上午的.社员们回家午休了,这时的西瓦窑是昆虫的乐园,整个村子树上成千上万的蝉鸣个不停,简直就是一場民乐合奏。

  傍晚,尤其阴雨天这又变成娃类的天下了,农田,水塘里的青蛙纵情高歌你方唱完我登场,此起彼伏连成一片,一声高似一声,一阵强似一阵,越叫越响犹如一场演唱会。

  西瓦窑的秋季最辛苦,这时各个生产队都忙着把城市居民准备越冬的蔬菜送进城去,所有农作物该罢园的罢园,该收割的收割,剩余的赶紧下窖储藏准备过冬。

  家家户户的孩子们也忙着四处奔波,打草捡树枝为越冬收集柴火。

  西瓦窑的冬季最安静。这时的麻雀躲进了窝里,迁移的鸟也飞往南方,蝉蛙早已冬眠,当北风夹着雪花漫天飞舞的时候,整个西瓦窑的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这时的生产队除了安排人手倒腾地窖的蔬菜外,就是粪车到市内公厕收集粪肥,为来年春耕做准备。余下闲人都聚集家里,或披着大衣,或裹着棉被坐在热炕头,吸烟,聊天,打纸牌。

  除了西瓦窑的忙碌,喧闹,劳累和安静,让我记忆深刻的还有那些勤劳,朴实的人,任大爷,排行老大,人称大贵发,粗壮的身材,虽然刚进五十却须发皆白,说话声音洪亮,总是乐呵呵的,似乎没有愁事,我每次往返市内多是搭乘他的大车。前院的孟三大爷,一位闯关东的汉子,膝下三男家里不富裕,但在我家陷入困境时,他会想到从地里摘些蔬菜让我带进城。西院的袁二奶一位慈祥的老太太,一到秋天就会给我端来她家下来的葡萄。后院的贵成叔两口子,也就是大贵发的弟弟,敦厚善良,他家孩子养的小狗,我喜欢上了,人家二话没说就给我了。那些儿时的玩伴儿,孟小,小二(都是孟三大爷的儿子),宝祥(贵成叔的儿子),宝德,小庄(都是贵友叔的儿子),雪成,杨三等等,儿时和他们一起上房掏麻雀,下塘摸鱼,用蜘蛛网粘蜻蜓,一起搂柴火,玩遍了西瓦窑的田间地头沟沟壑壑。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儿时的玩伴儿如今也不知身居何方,绿树成荫,菜地成片的西瓦窑已淹没在城市变革的尘埃中。如今的西瓦窑是另一番景象,坑坑洼洼的土路,都成了宽敞平坦的柏油路,靠柴火取暖做饭的土砖房,换成了有暖气有煤气的楼房,昏暗的白炽灯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性能先进而明亮的新型灯具,多条公交线通到家门口,多数家庭也有了家用轿车,附近不仅有市场,还建有小学,也有中学,一个崭新的西窑新村屹立在金山路与鸭绿江街的交汇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