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歌声声散文
石头山,石头峪,走一天,出不来,进不去。这是一则流传很广的谜语,谜底是碾子。说起碾子,可能现在的年轻人比较陌生,可在一些山区,就是时代飞速发展的今天,老乡们对碾子的感情也是难以言表的,可以说是须臾离不了的。碾谷物、碾玉米、碾山药……山里人几乎无所不碾。虽然山里每个村庄人不多,可每个村子至少也的有三盘两盘碾子。哪怕只有一户两户人家,也会极其虔诚的在院落显眼处,摆一盘碾子。即使这样,有时候使活碾子也的排行,忙起来,碾子整天整夜的转,没个闲的'时候。
山里人把推碾当成了一种享受,受此影响,我从小就喜欢推碾。只要母亲去推碾,我一定会哭着闹着也要去。其实那怎么可以叫推哪?母亲在一根碾杆上使劲推,我却在另一根碾杆上荡起了秋千……
对碾子的记忆,既有辛酸也有欢笑。而母亲平生对我的唯一一次打骂,也是发生在这这碾子旁。那是母亲生二弟的前几天,还不得不挺着大肚子去推碾,说是不推就揭不开锅了。我当时也不懂什么叫揭不开锅了,反正又可以荡秋千了。碾歌吱吱扭扭的响起来“碾子转动时发出的声响”。不一会儿,就有许多乡亲们聚集在碾房里,人们都不说一句话,有的扒在碾杆上用力推,有的手攀碾框,搭把手。插不上手的,沉闷的坐在一边,或吸几口闷烟,或叹几声长气。人们都默默的,似人人心头都笼罩着重重的浓云,只有那碾歌,如泣如诉悲悲切切的诉说着……
不懂事的我哭着闹着要荡秋千,平时极温柔又极疼爱我的母亲,这时候却照着我的屁股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至今我还记得那刻骨铭心的疼痛。我吓坏了,既不敢哭,也不敢嚷,豆大的泪珠顺着面颊滚落,流到嘴里,好苦啊!就象母亲天天给我们做的荞麦皮膜膜一个味。而这时的母亲早已是泪流满面,紧紧地抱着我,抽泣不已,直到好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年正是一场大动乱席卷全国最猛烈的时候……
斗转星移,花开花落,沧海桑田,天翻地覆三十几年弹指一挥间,故乡早已通了电,修了公路,用上了碾米机和粉碎机。乡亲们也早已告别了揭不开锅的年代,奔了小康了。可乡亲们依然钟情那石碾,更爱听那欲来欲悠扬的碾歌声。
碾歌一响,就向一声招唤。一闻碾歌动,白胡子的老头端着汗烟袋踱出来了;精神抖擞的老太太走出来了;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小媳妇说说笑笑地涌出来了。端端的围在碾子四周,手里做着针线活,嘴里唠着东长西短天南地北。不为别的,只为碾子边这氛围,只为倾听这动情的碾歌声声,只为碾子的故事更长久……
听!欢快的碾歌声又响了……
“前边推,后边装,婶子撵不上二大娘”,这世世代代传唱的推碾谣,该也蕴涵着什么耐人寻味的哲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