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向夕阳吧散文

  父亲来信说,季叔去世了,我不禁一阵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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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在儿时,就常见季叔来我家,每每一脸正色地促父亲去“上学”,令我好生诧异。而父亲说是和颜悦色地时季叔说,放假啦,住两天再说吧!

  直到我上中学,季叔还依然如故,时隔不久便会到我家来催父亲“上学”去。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他当年的样子:留着寸头,国字脸,白面少须,眉毛很浓,眼睛特别有神儿。时常着一身整洁的学生装,还挎着一个书包,看上去有几分的滑稽,而他却一本正经。他说话也是字正腔圆,有板有眼,没有任何的含糊混沌。

  父亲见我疑惑,这才告诉我,季叔是父亲中学时的同学,品学兼优,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考取大学对于季叔来说,也是指日可待的事。然而不幸的是,在一次看别人给一匹烈性钉掌时,被马踢伤了脑子,命虽保住了,但他的潜意识却永远停在了那个时代……从此后,他早起晚归,周游于五里八乡的同学家,催促着大家去“上学”……

  大凡估计季叔要来时,同学们都全准备一些尚好的饭菜,留他住上一两天,然后再送他到别的同学家去。大家的地位虽有尊卑,但对季叔却是一样的真挚,谁也没有舍弃这位“永远的同学”。甚至还有位在外地工作的同学,还专程把他接到外地住了两年。

  我无法获知在季叔的意识里,同学们是不是也如当初,就是当年的'同学。但他的举止告诉所有人,同学就是同学,永远还是同学。这是一个简单化了的复杂问题。

  季叔是在一次催同学“上学”时被汽车撞的,在一个西天染霞的傍晚,他面向夕阳而飞了。他走得很安详,脸上还挂着憨憨的笑容,身边还散落着一九六五年出版的高中二年级课本书。闻知季叔去世后,他的同学们几乎全都回来了,包括些权高势重的、在武警某支队任政委的和在某省任水利厅长的同学。在季叔的墓前,同学们促膝谈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艰辛却又十分温馨的年代。

  有些事并不因时光流逝而褪去,而是更加记忆犹新;有些人不因不常见面而忘记,而是愈加想念。这就是同学。几十年过去了,父亲和他的这些同学们已经从一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青春少年,变成了历经时代变迁的中老年人。越是这样,怀旧的思想,或许会成为他们脑海里一个不时来访的朋友,还在声声呼唤。生活好像是染了沥青的白布,虽经岁月流水的冲刷,总还是保留着旧痕。他们中间,也可能只有季叔,还是那么的童真。

  父亲由此由感而出,虽然同学们上学时候的样子都在记忆中珍藏着,但在那次见面时,初次见到某位老同学,有时还是不能够一下子认出来。毕竟大家的生活境遇不同,行头饰物不同,就似乎有了一些距离。这时脑子里会极速搜索到珍藏多年前的记忆,须臾之后就会感到那么熟悉和亲切。实际上老同学们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尤其是神态好像一点也没有变,岁月或多或少地在他们脸上留下些许痕迹,但内心的真诚却没有变化过。

  父亲还说,季叔去世后,他的同学们都有了一种莫名的怅落,见面之后的话题总是那位一直催别人“上学”去的季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