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夏抒情散文
35℃夏,星巴克。
我在思念一些人。
墨尔本的阳光,常常要等清晨倾盖城市的阴霾散去,才得以到达人间。就好像我现在手边这杯摩卡,奶精随着泡沫悠悠荡荡,把偷偷跑进杯里的光芒弄出了褶子。那也是一段咖啡的人生呢。想到如今,这个国度竟见证了我的千百个黑夜与白天,突然想为这段青春唏嘘,写点什么。起初,也曾有过新鲜感像气球一样膨胀,让我恨不能把遭遇过的一切统统收进眼界的时光。只是久了久了,当新鲜感像渣滓一样被滤过时,我停步下来,看杯中渐冷的残液,才知道心上被浮躁挑起的毛刺早已抚平。这个城市特有的沉静,沉淀了多少人的年少轻狂。
此刻正值圣诞打折促销的热潮,街上摩肩接踵的人,让我难得地感觉到安逸中透出来的一丝浮华。如此的景象,在墨尔本并不为多见。更多的时候,热闹的气息来自于街边华人餐馆的熙熙攘攘。这座城市的气质,像极了我眼中的老北京,甚至连街边杂耍卖艺的表演者们,也常常只是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并不理会路人何等的眼光。有意思的是,对于路人贸然的互动,他们并不会报以漠然的态度。他们抑或魔术般地从身后变出鲜花来送给你,抑或雕塑般站好与你合影,抑或模仿着你的动作让你忍俊不禁。我所理解的澳洲人,就是以这样轻松愉快的方式,欢迎你来到他们的世界。
用小匙轻轻搅动着杯里的阳光,我禁不住微笑着想,今天的亚拉河上一定也是波光粼粼。这样的好天气,最不缺的就是同样热爱阳光和运动的澳洲人。每每漫步在福林德大桥上,你总是能看到拿着自家帆板跃跃欲试的爱好者,尽管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做划艇比赛的正式选手,那种阳光、风浪、冒险融为一体的激情还是不得不让人心向往之。就算累了,也总有那种比波斯羊毛毯还要柔软的草坪可供栖息,随心所欲地摆出大字型,看海鸥用翅膀在头顶的蓝天划出各色的弧线,让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种满足感。因为这种满足感让我意识到,远方爱我的人们也许也正仰望着这同一片天空,无论喜悦无论悲伤的心情中都有化不开的浓浓的牵挂,那理不清的牵挂像越过了大洋的红线,红线的那头正握在我手中。
从眼前疾驰而过的电车,将我半出神的思绪拉回现实。
城市里穿梭不息的电车,也是墨尔本所拥有的、世界上已为数不多的独特风景。老式的观光游览车披着铁锈色的红,每天载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来来去去,可能连它也记不清自己已默默地为这城市服务了多少年。而我更喜欢的,是可以带着我去更远那个远方的火车。很多时候,我可以保持用肘撑着下巴这样的动作好几个小时,什么都不想地看着窗外风景。或许会有牛羊在广袤的草原上吃草,或许没有,或许被卷起的草垛排成了整齐的队,或许只是鸟儿在林间轻轻飞舞。无论是否为了躲避城市的喧嚣,我都会为即将要去的远方而兴奋不已。偶尔,我也会有旅途中惯性般的惆怅,禁不住为无人陪伴的时光而落下泪来。然而,远方等待我的人们给我燃起希望的火花,让许愿棒在脑海里描绘出美好的`目的地。这样的时刻,我总会不自觉地想起节日聚会里的那些琐碎,火红的壁炉映着饮了一半的香槟,我的“澳洲亲人们”带着一贯温暖的微笑与我一起举杯,他们的欢声笑语被屋外不时传来的烟火声打断。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晚餐后围绕篝火的那些浪漫。乡下的星空,毫无高楼大厦遮挡的纷纷扰扰,银河如天梯般降落人间,单单是头顶的繁星就已构成南半球最美丽的画面。诸如此类漫无边际的憧憬,会渐渐冲淡我心中蔓延的忧伤,心底仅剩的潮湿的情感也渐渐风干。
暮色将至,阳光迂回百转,最后的一束竟还落在我这杯将尽的摩卡里。这阳光,像灵丹妙药一般有着神奇的治愈功能,重重包裹起我心上满得快要溢出来的那股思念。我终于明白,无论我正经历怎样的时光,这阳光总能够穿越大洋啊大陆,照在同样想念我的你们身上。
没错,就是你们。
35℃夏,星巴克。
我在思念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