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记着一片海日志
在外漂泊的晋江人看到了五店市,自然就联想起故乡晋江,知道五店市是有根的所在,至少那燕尾脊或翘起的屋角张着飞翔的姿态,像是许谋清笔下写的“祖宗深藏在红砖厝里的翅”。从这个故乡情怀里去延续,晋江的海可以看做是藏着晋江人性情的魂,告诉我们晋江的文化里海洋文化是不可翻过的一个篇章。
谈起晋江的海,要顺带提下那100多公里的海岸线,按顺时针环绕记述,连起了陈埭、西滨、龙湖、深沪、金井、英林、东石、安海等八个镇,形成了三面临海的地势。如此看来,晋江的海也是蔚为壮观的,是值得说说的。
我平生最早去过的海恰巧不是晋江的海,而是鼓浪屿的海。记得那时学校组织春游,自己第一次在现实中感知到大海如此的辽阔,海水如此幽蓝,海浪如此绝美。
而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大海的记忆逐渐被学习占据。直到高中同学带我去他老家英林沪厝垵,我才又一次亲近大海,那也是我第一次走进故乡晋江的一片海。
夏夜,在沙滩上散步。
海风从远处向你扑来,像少女情窦初开的心怀,温柔而又羞涩,让人有紧紧搂住的冲动。海浪一串串从彼岸打来,哗啦啦作响,整个夏夜的宁静仿佛被满装了,让你觉得你就是沙滩里的一枚贝壳,一次次被覆盖,又一次次被掀开。海潮涌上岸,打湿了调皮的双脚,细沙的温热和海水的冰凉在脚上交织、蔓延,那种亲切的味道是多么轻松自在。
晚上躺在屋顶睡觉,腥咸的海风如影随形,隐约中带着海潮的声音来催眠。而你躺在竹床上,一张眼,繁星像在悠远的地方召唤着,似乎要掉进你的梦里来,与你共眠。
如今,那个夜的记忆已然走远,然而工作和孩子却把我和海拴得更紧了。
在我印象中,打从儿子会自己走路起,他便与沙子结缘。学校操场沙坑里的沙子不知道被他翻来覆去折腾多少遍,他和玩伴们又不知在沙坑里造出了多少幼年的梦来。而当我第一次把他带到海边时,面对那绵延的沙滩,他的世界里藏下了一个关联的大海。
后来,因工作离开了深沪,他多次嚷嚷着要去海边。驱车四十几分钟才能抵达深沪湾,沙滩上他踏浪、挖坑、拾贝壳、挖花蛤、寻找小螃蟹,如此不厌其烦。我不知道一个人能爱一片海多久,也许在儿子的思维里,大海意味着快乐地玩,与胸怀无关,与成长也毫不沾边。然而我在心里暗想,他能如此单纯地向往着大海,这一段生命的美好时光里,我应该用心陪伴。
我也曾自己多次去看海。这些年,除了深沪湾,科任的海、石圳的海、围头湾的海、白沙的海,黄金海岸的海,以及溜江的海我都曾光顾过。
深沪湾应该是儿子最惬意的海,每至此总是乐而不返,而于我而言却非如此。我的挑剔让我只喜欢在天气柔和与恶劣的时候去看她。
微风中,站在松柏山上俯瞰。那缩小的海悠悠缓缓地摆动,山下澳头的小舢板随波轻摇,像沉醉在慢时光里,一个人静得没有一丝的慌张,似乎这个世界的过往都再也与你无关。
台风过境,在百公望海更是一种快哉。那浪一层一层堆叠,汇聚起一种力量,从一个高度卷来,然后决然地撞在礁石上,撞在海堤上,扬起生活的姿态,随后铺展开一大片流动的雪白。在你还来不及思索时,她们又席卷重来了。
从未认真想过为何我会从这两个极端来体味深沪的海,甚至极力想将自己放逐于大海。也许我的心是寂寞的,早已习惯了她的宣泄和抚慰。
言及此,我最想提溜江和石圳的海。从地理位置上看,溜江的海在石圳的海和围头湾的海之间。
石圳的.海有晋江最大的风车,在那里海风转动了人类的智慧,也成就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细沙、白浪、黑礁、远船、灯塔、浮标等海边常见的景致是不足为奇的,站在海边,单单是那数丈高的身躯、数丈长的摆臂便能叫你兴奋,仿佛她一转动,都能把海的心思都卷入 其中,你的脚步也因此轻盈了起来。
沿着海岸线向右行,不出两里,便到了溜江的海。溜江的海有两处标志性的地方:一是一幢纯白色的建筑物,有人戏称为白宫;另一处就是最临海的海鲜饭店,据说这里的海鲜十分新鲜,价格也因此昂贵不少。
说起溜江的海,她异于上述海的大抵有两处。当你面对她时,你身后有一道约四五米宽的海水从桥下涌入村中。待退潮时,你能踩着浅浅的水道,从桥下望见她拐入村中的一截身躯,而那些从你脚底缓缓回流的海水和细沙已告诉了你他的方向就在眼前。
而另一处是你必须去玩味的。用双脚去感受潮水,她的冰凉在夏天是一种馈赠,而她的清澈却是大自然的恩赐。在溜江的海边里,偶尔也能看到些许浮游物,但不管你用心与否,你都能随易地从水下看见你双脚的青筋和趾头,被拉动的细沙,甚至是一枚正翻滚着的贝壳的模样。
这样的场景在晋江的海边是难得见到的。潮汐涌动,工业的利益浮上了岸,工业的废弃却被灌入了海中。大海在展现自然无限的魅力之时,也*承受着生命欲望的轻重。
悠悠地走在溜江的海水里,一个浪又压了过来,不必去理会她将以什么样的姿态来展开一段新的历程,就想这样安静地记着这片海,正如当初你向她敞开胸怀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