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繁就简三秋树散文随笔
艳阳高照,金风细细。场院里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时不时飘下一片落叶。宽大肥厚的叶片坠地时,竟然发出“啪哒”一声响。猛然间省悟,才一转眼,时令又到了三秋。
浑然不觉中日子过得好快。早春里枝头上萌发出淡淡的绿意并不遥远,盛夏时浓荫遍地的景象也恍然如昨,现在已然秋风瑟瑟,一个年轮即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人却在萧瑟中有些不知所措了。
抬头向梧桐树上望去,曾经因茂盛而拼命挤压空间的树冠已悄然消瘦,密不透风处也变得枝疏叶朗。梧桐树就像一位清瘦的文人,笔直的躯干在简洁的衣衫里形销骨立。
再看苦楝、刺槐,树叶也只剩星星点点,在西风里显得更加凄凉。地上的枯叶因久未打扫积了厚厚一层,留在树上的叶子远没有落在地上的叶子多。如同岁月,逝去的年华只剩下一片枯黄的`记忆,弥足珍贵的是留在枝头的点点青葱。
此景此情,不免让人有些怅然。
然而却又发现,这样一来,这些树儿似乎更像树了,也好像变得更加真实可信了。就像中国文人的风景画,寥寥数笔,似乎不经意地勾划点染,神情未免落寞,韵味却是悠长。
不由想起郑板桥的一副对联:删繁就简三秋树,立异标新二月花。就三秋树而言,时光的刀锋削去的多是浮华,最后凋落的叶片最经得起推敲。
曾经的繁华化作一片沧桑,而沧桑就是大树的历史,更是大树的精神。大自然深谙此道,该做减法时减去是为了更好地生存,如同壮士断腕。敏感的文人更是心有灵犀,删去繁文缛节是为了凸显精神,明白简洁就是艺术的生命,绘画如此,为文也是如此。
那么为人呢?
我们有过繁花似锦的童年,有过如梦似幻的少年,更有过血脉贲张的青春。当人生来到秋天,虚幻中的五彩缤纷渐行渐远,色彩还原为底色,人变得清澈而透明,这才彻底看清了自己。
原来人生是多么的简单。就像一棵树,该发芽时发芽,该长叶时长叶,该结果时结果,一切顺应自然的造化。那么到了秋天,该放弃的也要放弃了,不必为虚假的繁荣所累。就像那棵梧桐树,枝疏叶朗,清清爽爽,让自己更加简单,更加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