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线笸箩的优美散文

  终于从酷暑中走出来了。这几天把家里的被褥拆洗翻晒,重新做了,以备秋冬之用。在针头线脑和棉花团团里度过几天,也是颇有收获的。一边做活儿儿女在一边闹腾。

针线笸箩的优美散文

  “妈妈,你做被子还带着这么大的戒指啊?”

  “这是顶针。”我耐心细心的解释,并且手把手教给他们怎么用针线。想来以后他们若是见到“顶针”这种修辞,理解起来应该是不太费力了吧!汉语语言文字的妙处和趣味,不仅仅是在课堂上,更在生活中。

  “妈妈,这个百宝箱是做什么用的?”

  哦,我所使用的是“龙之选”针线百宝箱,小巧玲珑却五脏俱全。

  看看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想到我自己小时候了。

  每年暑假,浇园放水的时候,是拆洗被褥的最好的时候,家里没有自来水,洗衣服洗被褥要到村外水渠边。

  你永远都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洗衣场景。在柴油机的轰鸣声中,几十个农村妇女和几十个孩子,在水渠边洗衣服。一块儿平整的红色石头就是天然的洗衣板,柳木疙瘩做的捣衣槌,“邦邦”之声和着女人的说笑和着孩子的嬉闹,在蓝天白云之下飘荡,隔着万亩青纱帐还是那么清晰。一天把布料晾上干净,剩下的时候就是等下雨天没有农活的时候,地上铺一块儿凉席,被子啊褥子啊,一针一线去缝制。大人做活儿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针线笸箩。

  小时候,父母忙着地里的活儿,我多数情况下寄居在姥姥家。姥姥是一个驼背没牙的老太太,她的身体已经佝偻了,一头白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小小的纂儿。她的脚是裹过的小脚,走路总是那么蹒跚。就是在这样一个老人的针线笸箩里我平生第一次见到针线也知道了针线的作用。六块五颜六色的老粗布,在姥姥的手里竟然缝合到一起,我的第一个玩具“沙包”就这么诞生了。那种针线笸箩在我看来就如具有魔法一般神奇了。

  笸箩,“笸”字从竹,表示质地为竹质;“叵”由“匚”、“口”组成,“匚”为古代一种盛东西的方形器物,“口”为容器通外面的地方,又像所盛之物。“竹”“叵”为“笸”,意为用竹篾或柳条编成的器物,开口较大。“笸”为笸箩,口大帮浅。《红楼梦》第五十一回:“于是开了抽屉,才看见一个小笸箩内放着几块银子。”“笸箩”一词源自“叵罗”,叵罗是古代饮酒用的一种敞口的浅杯。《北齐书·祖埏传》:“神武宴寮属,于坐失金叵罗,窦泰令饮酒者皆脱帽,于埏髻上得之。”笸箩有多种形状,如方形、圆形、桃形、莲子形、鸡腰形、葫芦形、八角形等。河北妇女盛缝衣物用品的用具叫针线笸箩,大概脸盆大小,有的就是是用脸盆为模具编制而成。胶东地区旧时婚俗,新娘结婚开脸时要坐在柳条笸箩里,笸箩里放一把用红彩布裹着的斧头,以示坐在“福”上开脸,又因笸箩不漏水,取其福运长存之意。而这笸箩就是我们华北妇女专属的工具箱了。我们这里使用的笸箩和脸盆形状大小相似,看着那精致的手工编织,心中默叹工匠技艺的高超。而真正能吸引我的'是笸箩里的东西。

  母亲的笸箩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只有阴雨天和下雪天,母亲的笸箩才会出现。这个笸箩是真正意义上的百宝箱:大大小小的针、顶针、针锥、各式各样的碎布头、纽扣、气眼儿、沿条儿、松紧布、夹纸、剪刀……因为这些东西不常见,所以每一样东西我都稀罕。也是这小小的笸箩,我们一家的穿用都在里边了。

  下雨的时候,听院子中雨水落在鸡窝上猪圈里牛棚外的叮叮当当的奏鸣声,看院子里雨水就像小鱼儿吐的泡泡一般唯美。屋子里昏黄的电灯下,母亲在飞针走线缝缝补补。我可以用针线自己学着缝一些东西,一边缝一边想: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就这么缝缝补补中我长大了离开家出嫁了,有了自己的小日子。回想起母亲的笸箩,总是有一些淡淡的惆怅萦绕在心头,因为母亲不去地里劳作就是在家里忙活,也许是父母的勤劳言传身教的原因,我才知道生命不止生生不息。如今的我,也可以在属于自己的假期里像母亲一样去缝缝补补,也许这种亲手劳作还要传给一定要传给儿子女儿,他们必须学会生存的基本技能。只是我已经没有了笸箩,我所使用的是玲珑剔透的小巧可爱的“百宝箱”。

  也许针线笸箩只能存在于记忆中了。就像我小时候所羡慕的那些纳鞋底儿的人一样,直到现在我仍然没有学会纳鞋底。几层厚厚的衬布,垫成鞋底的模样。大姑娘小媳妇婶子大娘,都会。她们坐在槐树树荫下,先用针锥穿一下,然后带着粗粗的专用的纳鞋底的线,抻长再抻长,白鹤亮翅一般飘逸洒脱自然,针线带回来,在头发上蹭几下,可能是发髻的油有润滑的作用吧!要不然她们怎么都会有这个动作,因为我手上没有力气,所以从未纳过鞋底,所以对于那些一气呵成的动作很是羡慕。而母亲纳过的鞋底,针脚细密匀称,极富美感,以手抚摸,凹凸有致。“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走得正站得稳踏踏实实闯天下……”朴实的母亲在用她的无言的爱时时刻刻对儿女进行着做人处事的教育。以后的岁月里,不管走到哪里,走得稳站得直踏踏实实去做人光明磊落去行事。这种精神还会一直延续和传承下去,生生世世。

  针线笸箩历时数年,在我们这一代几乎很难看到她的踪迹了,你还在用她吗?历史的厚重和沧桑赋予她特殊的使命,多少辈中国女子在针线笸箩边付出她们的青春年华,而我只能用浅浅的文字书写深深的思考。

  “百宝箱”不会代替针线笸箩,然我的儿女可以在百宝箱中成长。大小不等的弯弯曲曲的针脚,稚嫩的胖乎乎的小手,一手穿针一手等针,是何等认真?

  “妈妈,妈妈!我过期了!”

  “你怎么会过期?”

  “我长毛了!”

  原来是棉花毛毛沾到了孩子的腿上了。

  在劳动中还会找到快乐,我认为这是上天最贵重的赐予。

  尽管有些地方我需要拆了重做,但是看着孩子可以用针线,心中还是欣喜的。浅浅喜深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