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路散文

  黑色的字在洁白的纱裙上起舞,夜不经意变得柔软灵动。目光在一句话上停滞。终于,泰戈尔这次没有蛊惑我。

痴路散文

  “道路是寂寞的,因为它是不被爱的。”我迅速的拿出一支笔,附上:这条路不寂寞,我爱它,一往情深。

  穿过记忆的隧道,剪下一段韶光,这条路依然如昔,安静的躺着,诉说着属于我们的秘密和故事。

  上初中时,由于学校离家远,交通又不便,所以我得每天步行去上学。一个小时的路程,让我开始拒绝慵懒。松软又狭窄的小泥路,弯曲着一段青春未知的希冀。路的一边是稻田,一边是湖水。这条路总是以一种荒无人烟的落寞来教会踏上它的人们,什么是孤独和被孤独,什么是成长。幸福的想起那段时光,每天都是见证着一场日出和日落,朝拜一个白昼和一个黑夜的生离死别。当清晨的微光在一排芦苇丛疏漏出一丝丝的温暖,一天的脚步开始了停与落。开始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后来我开始了独自行走。像是一次冒险,在冬季的黑夜讪笑着迅速铺天盖地而来时,我演绎着上苍给我写好的剧本。我快速走着走着,然后是狂奔,接着是让泪水洗净被孤独的惶恐,最后爱上独自在黑暗里享受孤独和寂寞。我知道当我不孤单不寂寞时,脚下的路笑了。

  秋季的小泥路是最清纯可爱的。清晨的乳白色的雾笼罩着这段路程的神秘,阳光剥开一层层纱翼,于是我的`头顶是沐浴在阳光下,而身子是淹没在雾霾里。湖面的轻纱浮动,缠绵着空气里的不真实。路旁繁盛的青草沾染上一颗颗透明的露珠,当白色的球鞋侵扰它的清梦时,它们便报复似地打湿一片洁白。上课时,尴尬的把脚藏到桌底,不安的期待着一幕阳光,以便干燥一颗微微潮湿的心。现在还能清晰的记得,干燥后的鞋溢出青草和泥土的芳香,在鼻尖缠绕着不舍。傍晚,天黑的还不太早,斜阳温柔的安抚着白昼的即将离逝的忧伤,凉风瑟瑟,芦苇丛摇曳着它们一贯的淡然姿态。它们总是朝着南,那是家的方向,指引我这个孩子该回归人烟和灯光。

  拥挤的记忆不知为何在一封信上停驻了很久很久。我想那应是我今生唯一收到的情书。想起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忽然愧疚的手足无措。从一个陌生的学校寄来,粉色的信,幼稚的字,赤裸的告白,我不知道他是谁,他连我生命的过客都懒于出现扮演一回。只是突兀的留下怎么也磨灭不了的名字和斑驳的年岁。不知道是因为看不到信里的真诚,还是在初三时对青春期里的爱情过分抗拒,结局是我惶恐的走在小泥路上,将它撕了粉碎。粉色的碎片流出了青涩的眼泪,在空中旋转飘飞,受伤的落在尘土中。一粒粒尘埃覆灭一个来不及开始便无力结束的梦。我知道那刻路一定哭了,在往后的岁月里它告诉我,虔诚的忏悔吧。是的,我一直忏悔着,在忏悔的同时,期待着一个梦游者的出现。我想牵着他的手,一起去这条小路漫步。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到高中时父母开始在小路尽头接我回家。小泥路在那个时候一定变得孤单了,因为尽头有人等我了,我的心不是与它那般契合了。昏暗的天地,破旧的自行车停在路旁,父亲苍老矮小的身影出现,他总是安然的看着我渐渐向他走近,然后微微扯下嘴角,叫声“丫头”。我会加快脚步跑到他身边,然后父亲便推着自行车慢慢的走着,我边走边和说着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到周末我要回校时,母亲会坚持着送我一程。当看到车子时,她会兴奋的招手让车停下。那时的我总是因为倔强得为省几块钱而选择步行,而母亲硬是拉着我上车,然后塞给我几个硬币。硬币在手心里握湿了,眼眶也涌起了温暖的潮。母亲那一声声的叮咛和嘱咐,不舍分别的眼神烙在我的心底,在我的脚印与家渐行渐远的日子里,温暖如阳。

  当我将那条路由南延伸到北时,梦想开始了另一番征程。“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一起走。”认真的将这几个字发给远方的朋友,希望他们未来的路一片光明。我们每个人走的路都是不同的,在时常无助和孤单的时刻,总希望有人相伴。而我已不畏惧一个人的旅途,那条小泥路早已在我懵懂的年岁里告诉我孤独和成长。

  步步沧桑,时间轮转,下一个脚印是谁的地老天荒?小泥路上的尘埃在石子和砂浆的覆盖下轻眠。忘记了曾经的时间和空间,忘记了掌纹泄漏的时光,而我却不能把这条路无情的遗忘到天光。这条路承载了我的畏惧孤单,我的爱情亲情,我的苍翠不复的青春,所以我爱它,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