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荷芬芳普者黑散文
今年端午,游云南的普者黑,进入景区,若不是“普者黑”三个大字跃然入眼,相信,一定会误以为到了桂林。
随选一处码头,登上一叶扁舟,看船工用一支短桨悠悠划破水面,带起清凉的水花,飞溅到身上,我一下站起身来。这一站啊,面对满目苍翠的湖光山色,突然间便有了遗世独立的感觉,只想脱掉身上臃肿橙红的救生衣,换一袭洁白飘逸的裙衫,任凭风儿吹动衣袂翩翩!更想横一支长笛,或捧一管笙箫,在这灵秀山水间和一曲天籁!可惜,我都不能。沿途孤峰独矗,水上芳甸如织,突然忆起刘禹锡的《望洞庭》,不由冒昧的将“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篡改成:遥望普者山水色,玉带织锦绕青螺。洞庭的青螺只有一座君山,而这里,由茂盛植被包裹的喀斯特山形很多,更像一枚枚散在湖中的青螺了。山脚是清流玉带,带上是野荷织锦,仿佛五彩丝带,将一路青螺串起。面对这诱人湖山,我像一个贪婪的捕食者,搜索的目光不敢有一丝懈怠,看了左边怕漏了右边,亲了湖光怕遗了山色,就这样,久久立在船头,举着手机不停的拍啊照啊,将一幅幅山水神韵摄入我的手机,载入我的记忆。
喜欢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喜欢周敦颐的《爱莲说》,从未想到,我所喜爱的荷叶莲花,在红土高原,会以这样一种壮阔无边、野趣盎然的姿态闯入我的视野。
以前,也游览过一些荷塘,或小巧玲珑,或气势恢宏,均由人工栽种在池塘中,因了养料的充足,满园都是粗壮的杆,密集的叶,硕大的花,虽也养眼,但总觉缺少了一些什么。来到普者黑,当灵山秀水间的万亩野荷映入眼帘,我只有一种感觉:除了佛国天堂,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配享这一方乐土?倘若不信,就让我们闭着眼睛想一想:当桂林一样的山、漓江一样的水、青藏一样的天配上高原的云彩、康河的水草、陶潜的田园、朱自清的荷塘,这是一幅怎样神奇的画面!而今,它就真真实实的呈现在我的'眼前,令我激动不已,可又描摹不出,赞美无语,如此反复,正不知如何是好,见船动景移,只得暂且放下不管,先饱了眼福再说吧。
这里的青荷,因非人力所为,故完全呈现出一种自然、开放的状态。有的长在湿地,疏密随意的排着,小巧的碧叶或卷或舒,玲珑的花蕾或开或合,被蔓生的野草蔟拥着,在山凹间大片大片的生长、延展,荷叶田田,野草纤纤,编织成一幅翠碧的锦缎。有的长在湖水边,叶片或大或小,高高低低错落着,仿佛一柄柄撑着的绿绸洋伞。那亭亭玉立的荷花,一朵一朵,或瓷白如玉、或殷红似霞、或含苞枝头面露娇羞、或情窦初开犹半遮面、或心花怒放洋洋洒洒,在绿叶的护卫下,星星点点的绽放着,为几十里水路奉上动人的画卷。光有这些还不够,大自然对美的创造力与欣赏力,远远高于我们的想像。你看,他刚用浓墨重彩布下了稳重的青山、温柔的绿水、凝碧的青荷,接着,开始写意了:或将几棵高高的绿树随意往岸边一插,让稀疏的身影织成遮挡光阴的篱笆,只为守住满湖的莲影荷香,守住佛国天堂。亦或淘气的将小荷在湖心一路抛洒,让深水淹没它的根茎,只在茫茫水面露出若隐若现,稀稀落落的叶片,似玉碟般飘浮着,随小船划过的清波荡漾着,在高天之下湖光之间给人以海市一般的梦幻感觉。或是疏疏几条垂柳,披一身薄纱,挽一缕清风,对着水中的倩影自顾轻拂着……
最妖娆柔媚要数湖中的水草。见过泸沽湖的水草,长着掌状小巧叶片,一枝一枝散在湖水中,只在花季为湛蓝的湖面开放一朵朵洁白的水草花,证明它的存在与美丽。见过家乡稻田的水草,品种繁多的生在乡间水田里,装饰着冬闲的农田。从未见过如普者黑这般的水草,千丝万缕隐在水下,如西施浣纱,随万顷清流起伏飘荡;如贵妃醉酒,片片娇媚步步摇曳;如美人新浴,秀发垂腰撩人心魄;如飞燕起舞,纤腰轻摆柔肠百结……我想,一定是水的温婉滋养了草的一腔柔情,一定是草的柔美给了水以万般风情。每一桨下去,都能感觉它的轻轻牵绊、缠绕,我不是水草,我不知道,它是否需要人的赞美与打扰?但我可以肯定,在我离别之后,它一定还会长时间将我的思绪牵绊、缠绕……
山重水复,一路拍照。一个镜头,两只眼睛,虽然不停的将天光云影、野荷莲韵、孤峰奇景、清流波痕一一摄入,但也因了拍摄的安全,不得已早早的将船上挂了免战的白旗,任凭别人一路善意打趣、指点玩笑。按规则,挂了免战白旗,就可以避免水战浇身,同时也失去了参战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就这样,无法体验一路戏水乐趣是最大的遗憾,羡慕别人船上打得热闹,心里直痒痒。最耐不住寂寞的是三弟,每当有船经过,先是唱歌迷惑,接着统战宣传,然后趁其不备,舀起一盆水便向别人泼洒出去,待对方反应过来,不说轻舟已过万重山,至少对方已是鞭长莫及,而三弟却在我们的一片谴责声中如顽童般的偷着乐。这里湖面开阔,常
常百舸争流,人头攒动,橙红的救身衣在蓝色的湖面如萤火一样划过,但凡未挂白旗的,免不了遭遇一场又一场的激烈水战。为此,每只船都预先做足了战备,将水枪、水盆、水瓢直到小水桶统统购进,见船靠近,勿需通报,枪、盆、瓢、桶一齐上,顿时,湖中的清流变作了空中的水弹,快速向对方推射出去、抛洒开来,看着空中水花四溅、水流如注,只要击到对方,无论身上船上,便越战越勇,以至睁不开眼,也在盲目中摆乌龙一样将水倾进自己的船仓。更有只顾勇往直前的好战分子,不顾小船重心已偏,端起一桶水向前一送,便落得人仰船翻,全军覆灭,引来四周一阵开怀大笑。有时数船齐聚,夹在中间的,被两边包围着腹背受敌,一个个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可怜得只好将水桶扣在头上权当盔甲。这一路混战,不分敌友,不辨男女,不拘长幼,个个酣畅淋漓,人人扬眉吐气,打与被打都是满脸笑意,完全上演了一幕幕现场版周瑜打黄盖的好戏!我想,这正是旅游的魅力所在!人在旅途,我们自行褪去所有光环,放下所有沉重,撕破面具,唤醒童真,将自己还原成最初最本真的那个人,没有了高下尊卑,摒弃了斤斤计较,至少此时此地,成就了一批简单、快乐的人!
融入自然,就让我们的内心学着如湖水一样澄明、孤峰一样内敛、高天一样宽广、莲花一样芬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