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盛夏的河西

  仅凭火车、汽车窗口捕捉到的印象,你会认为,河西的夏天无不与火热的骄阳、沉寂的大漠、干裂的嘴唇、发痒的喉咙,等等,这些严酷的感觉联结在一起。

散文:盛夏的河西

  假如你从东而来,穿越敦厚得像一架钢琴的黄土高原,登上头盔一样的乌鞘岭,站在半山腰西望,眼前豁然开朗:绿色渐进的漠野多么广阔。在你的左首,祁连山像一群昂首扬鬃的待发的骏马挤立在天边,气势逼人,让人敬畏;在你的右首,大海一样的原野使你顿生爱意。在这里,你的眼力有多远,地平线就有多远;你的想象力有多宽,原野就有多宽。

  假如你西来,从哈密东到古浪峡,数十万平方公里的浩瀚大地,形如喇叭。西端开阔,南山和北山呈括弧状,将大漠掬在地心;中段两山相向缩拢,作了喇叭细腰。每到盛夏,干热的西风徐入,与凉爽的山风交汇,幻化出无尽的律动:雪水与干旱顽强搏斗,绿色与枯色持久抢占地盘,生命与沉寂争夺存在感。自然界以极大的反差和极端的两面性,为农作物生长提供了独特条件。正是有了这样的天然调节,才有了河西盛夏迷人的色彩和诱人的瓜香。

  走进绿洲,首先看到的是孕育生命的颜色。

  在河西盛夏的绿洲里,齐刷刷的小麦、葱郁的树木、茂盛的草、青翠的蔬菜构成了主色调。尤其玉米绿,浓凝厚重如油彩。这里因地势平坦利于机作,因雪水灌溉既无旱灾,又无涝灾,再加上封闭性和隔绝性绝佳,遂成了制种的风水宝地,国内外几个大型玉米制种公司在河西设有分公司,种子机械研发和推广也较前沿,使得大块玉米地常常被侍弄得就像翡翠一样碧绿,为这里的.盛夏增色不少。

  河西的夏天另一景色,就是铺满长廊的花地。在节假日里,甚至在凌晨和正午,我喜欢到田间地头、河畔水边独行。清晨,祁连山下的田园还沉浸在蓝色晨光里,沿水渠边路而上,流水声激越而欢快,田园寂静而温馨,这些让你透心地愉悦。正午,高阳明晃晃地挂在澄净的中天,村路空无一人,走在花地小路上,路边野生红蓼开得火红奔放,风眠了,斑鸠在林子里高一声低一声唱和,蝴蝶和蜜蜂在花瓣上飞舞,大地让你忘却了时光的流逝。

  这时你看到的走廊,就像一个大花园,东片地里种着雪白的八瓣梅,西片地里种着妩媚妖娆的虞美人,这里是一地蓝色矢车菊,那边是一地小巧玲珑的翠菊。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淡香的雏菊、亭亭玉立的蜀葵、娇美艳丽的绣线菊,满园竞放的万寿菊,以及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蛇目菊、满天星、太阳花,等等,让你流连忘返。数十亩乃至上百亩的向日葵地伸进天际,开车驶过,犹似进入万众受阅的方阵。置身这般世界,我总是宽慰自己:在河西看花,是一件奢侈和阔绰的事情,这是上苍赐予我这个闲人的最丰厚的礼物。

  有时我很诧异,这么多的花,花店里哪能用得了!一次,一位年轻的农民兄弟以自豪的口吻说:嗨,拿出一袋花籽儿,也买辆高级轿车坐坐!此话一出,我恍然大悟!原来色彩斑斓的花地,也是孕育美和生命的地方。

  如果花色是大地的美貌,那么瓜果香就是大地的美德。高温边缘地带,是种瓜的好地方。进入盛夏,阳光下满地枕头大小的西瓜和蜜瓜,阳光反射在瓜头上,满地熠熠生辉。这里的西瓜和香瓜,白天吸附大量阳光,夜里转化成糖分,这也是为什么河西美瓜甜如蜜的缘由。

  河西还有一种甘甜诱人的水果,那就是葡萄。河西的葡萄晶莹剔透,有青红白紫黑不同颜色,果色鲜艳、汁多味美,有文人墨客给起了个雅名——水晶明珠。每到葡萄开花结果的季节,万亩园里碧叶连天,轻风吹拂,弥漫着屡屡清香。这香,既有花香,又有果香。

  每到瓜果熟了的时候,天南海北的商人云集,拉运蜜瓜和葡萄的车队在河西通衢大道和乡间小路上来来往往,成为河西的一道喜人的风景。

  盛夏的河西大地,走进绿洲,魅力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