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黑散文
黑夜,有一种魔力,它把所有的光屏蔽,所有的色彩也一并抽去。人,如果没有同类,就不会说话,行动与否,都与物无异。它让你质疑:原来黑色,才是万物的本来面目。在黑暗里,到处充斥着未知的秘密和无边的恐惧。
“妈妈,我的眼泪为什么会滴下来三滴呢,怎么回事呀?”
我的心软了一下,不行!我不能妥协,他会得寸进尺,而且,下一次他难过的时间会更久。
心里这样想着,我还是下去了,他尴尬的笑了笑,我问他:“眼泪呢?让我看看。”
他拿手抹着眼睛,再也找不到一滴,他翻下身拉出脖子下的枕头,他也想知道,眼泪去哪儿了…
被需要本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可是,被毫*限的需要又是如此愤怒和痛苦!
我希望与人与你的相处方式,像大树与小树那般,彼此独立,两两相望,狂风暴雨袭来时,我会用我强壮的树杆和茂密的枝叶为你遮挡,但少许的风雨你还是需要自己扛。
我知道你是喜欢热闹的,喜欢大家庭,被众人呵护、疼爱;我恰恰相反,我渴求一切的宁静,如果我有胆,宁愿住在荒无人际的`幽谷。我又同你好像,因为我发现我也需要被呵护、疼爱。我们最相似的一点,是我没有得到的你刚好也没有。
你是孩子,初生的牛犊,你不懂得想要,要不到的尴尬与痛苦,你在我再次离开你的房间时,终于放声大哭。
我听得到,这个只有几十平的小屋,就是蟑螂从厨柜上不小心跌落的声音,我也曾听见过,那时,你还没有来。
我没你勇敢,我也怕黑,那时的我也怕蟑螂,当我明白没有人可以帮我,把它驱赶走之后,我顾不上抹干脸颊上的泪水,悄悄地离开床褥,抓起脚下的拖鞋,只用了五下,亲手将它结束在雪白的墙壁上,褐色的体液溅飞,我打了个寒战,忍住恶心,把纸巾重叠到十几层,麻利地将尸首包在里面,我没有扔垃圾桶,直接将它冲到下水道的深处,一次又一次,反复往里灌水。
从此,我就再也没有怕过蟑螂,包括所有有脚的昆虫或害虫。
哭,是没用的,我佯装听不见,我希望你能早点明白这一点。
他抱着枕头来到我的卧室,走得非常小心,他的心里也在猜测此举的胜算如何吧?我也在飞快地思考,接下来我要如何应对,我清楚的知道一点就是我不能冲他发脾气。
他站在床头,小声唤着我:“妈妈,我害怕。”
连日来他都是如此这般,我的忍耐已到极限,再也受不了,一夜十多次被叫醒,只为告诉我“你怕”!
甚至梦呓时,你还喊着“妈妈”!
我是睡眠极轻的一个人,现在几乎成夜没得睡!
我不会再让他同我一起睡,他已经六岁又过五个月,今天,誓必要画上句号!
“那你睡楼上,我下去。”我的态度很不好,他在哭,我只想咆哮,我太困了,右侧太阳穴从早上就开始疼,现在是晚上九点一刻,我已经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还不曾真的睡着。
他抱着枕头仍旧立在我床头,幻想着她的妈妈把他接纳,拥他入怀,轻缓地哼着儿歌伴他入眠。
他不知道,此刻的我有多么烦躁。又问他:“有事快说,说完下去。”
他怯怯地向前,弯着腰,指着床靠内的一小片空间,小声试探着说:“妈妈,我觉得我睡那个位置能睡着,就不会做恶梦了。”
我丝毫不心软,“要么你自己睡这里,要不就回去。”
静止两秒钟,他开口说愿意睡我的床,我抓起枕头去了他的房间。
我只想快点睡觉,快点,一刻也不想再等。
我躺在他的床上,这里的杂音非常多,两三只狗在吠;楼下有男人的声音在唤孩子回家,几个孩子在追逐,像是在比谁跑的快;路上的汽车急着赶路,没有车鸣,有轰轰的震动声;房间比我的要明亮,房间的东西一部分在明处,另一部分静躺在黑影里,比白天看起来还要多且杂。
一米六高的棕色大熊坐靠在米白色的地垫上,有着薰衣草紫的小熊,黄毛的猴子,灰色的大象,三个他自己玩娃娃机,夹到的两个正红色的小狗,还有一只肥硕的仓鼠,此时全变成黑色,影影绰绰的躲在黑暗里,像是在交头接耳地商讨着什么,又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站起来走动走动。
他忽然说话:“妈妈,我在这里睡的很好”。惊的我的心猛跳,缓了一秒,回道:“那就好,睡吧”!
许久,狗吠止了,人们也都回家去了,只有路上的车,一辆紧追着一辆,轰轰,嗡嗡…
一觉醒来,看表才十点半,那个房间安安静静,走过去看他,没盖被子,正睡的踏实,拉过被子盖上他幼小的身体,他醒来看我一眼,弯了下嘴角再次睡着,摸摸他的头,汗渍渍的。
回到另一张床上,这才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