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与承载-情感散文
我们每天着急忙慌地往前走,说是为了紧跟时代的步伐,紧随时尚的前沿,抑或是各种迫不得已,还是别人都前进了,我们总不能落伍。然后,我们急匆匆地行走在冰冷的水泥钢铁丛林间,可我们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去,也可以说,我们在丢掉过去的富足,寻找前所未有的陌生。然而,夜幕下,挤挤人流后,我们孤单彷徨的心,总会去寻找过去,回味无穷。甚至有些冰凉的叹息。
我们是进步了,方便了,舒适了,科学了,但我们同时也彷徨了,不安稳了。
周末假期,丢掉生活的必须,其实很多时候急切的想去寻找一份安宁恬淡,而非人潮拥涌,你推我搡的浮躁和紧张。说白了,我们并不喜欢现在的繁杂。
换而言之。我们的以前,我们的小时候,我们的农家小院,村前屋后,已然成了一幅充满诗意的山水画。
认不认同,且听且思。
屋前,细带如丝的小溪,平静祥和。炊烟扭动着柔美的腰肢,燕尔般升向湛蓝湛蓝的天空。几丝白云,若有若无。奶奶安静的步伐,走向鸡窝。双鬓的白发柔和的搭在耳朵上。围裙上的口袋里,装着热腾腾的两枚鸡蛋。
小狗吐着舌头,小碎步儿颠颠在她的身后。一群麻雀,叽叽喳喳落在门口的那棵老榆树上。圆溜流的眼睛盯着奶奶的一言一行。
对,这仅仅是我们记忆中的一小节。
我们见过很多事与物,走过很多桥和路。但我们永远承认月是故乡明。
不知老家门口的那盘碾子还能不能推的动,能不能磨得出细香的面粉;不知村前的那个大戏台还有没有往年的热闹,过年了,大爷大娘们会不会依旧拎着凳子去听戏闲聊,戏台上的那些雕梁画栋是否还健在;傍晚,爷爷吃过饭了,大家还会不会走出来,坐到码头桥上看星像;还有,那些小孩会不会坐在铁锹上玩溜溜坡。
有时候,我们的记忆会出奇的.牢固,尤其会专门为过去腾出一片好大的天地。
春天,我们包裹在大衣里,会想,往年这个季节,老家应该会种地了,那些厚实的土地,应该会变得松软肥沃。泥土的芬芳,在莺歌燕舞下,滋生着生命的希望。小学时候,往往在春天,我们会格外的皮,爬墻溜树。折把榆钱,要么带在头上,要么灌在玻璃瓶子里,反正,一切简单的顺理成章,一切美好的不可思议。槐花在太阳底下耀武扬威,但是,我们从来不觉得它们哗众取宠。每年的春天,家里会增添小鸡,小猪,还有一群洁白的小羊羔。放学后的我们,从来都不急不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逗狗抓鸡,去捉迷藏,去偷窥邻居家的晚餐丰盛与否。
现在的夏天,我们很热,很忙。顶多,在难得的周末,泡个啤酒摊,撸几个串,算是很惬意了。但,我们很多时候,在茶余饭后,有意识无意识挂在嘴边的还是一箩筐“以前”和“小的时候”。
以前的夏天,格外的清爽,即使是太阳,好像比现在小,现在的太阳,为什么那么刺眼,总之,没有遮阳伞和墨镜的夏天,就不是夏天。
我们在小时候,夏天五彩缤纷的美丽。田间地头,街头巷尾,都是满满的乐趣和笑声。
汗哒哒的小手,捧着一点馍馍,心不在焉地跟在妈妈屁股后面,因为,妈妈在的地方都很温暖。还有,最喜欢妈妈在菜园子转来转去的背影。妈妈总会说,小心踩着西瓜的藤蔓,别塌着番瓜,豆角开花了,些许日子就能吃了……
那时候的知了可烦人了,因为它会吵得没法午睡,只因为我们的午睡很多时候选择在树荫下。树叶斑驳陆离的影子,倒影在泛白的地面上,沙画一样随着日光流动着。
那时候的夏天很富足。我们不会刻意去寻找什么玩乐。摘一把桑椹,想吃了猴急猴急地塞进嘴里,不想吃了胡乱摸在脸上,京剧脸谱一样惊悚搞笑。那时候的我们不怕热,热了也好解决。奶奶晒在院子里准备浆洗的水,也是最好的玩乐工具,汗淋淋的脑袋,一头扎进盆子里,那叫一个爽。
这不叫庸人自扰、停滞不前,更不是悲秋伤春、无病呻吟。
不知你们可曾记得,那年的秋天,地里的土豆长的贼大,大得可以抗在肩膀上。最喜欢看着挖得晒在满地的土豆,粘着泥土,但觉得不脏,反而很美。还有,爸妈训责了,我们会钻进高粱地里,躺它一时半会。密密麻麻的高粱,头重脚轻,它们总爱随风摇摆,哗啦啦的叶子,很烦人,但蛐蛐总愿意呆在上面,不明其就。
小时候,我们不怕冷,不知道那会有暖气,有空调的冬天会是怎么一番场景。
我们会不会依旧冒着纷纷大雪,跑出去抓麻雀;会不会在厚厚的雪地里踩出深深的脚印,然后傻傻的比大小;会不会笑着议论谁家的小狗又在雪地里撒了一泡尿;会不会瞅着窗子上的冰花发呆;会不会大冷天把舌头伸得老长,去舔铁丝,即使粘掉一点皮,流血血,对着镜子傻笑。
我们不觉得这些回忆是负担,但害怕没有东西去引起回忆。依托储藏回忆的那些老宅子垮了,乡间小道换成了柏油马路,钢筋水泥代替了雕梁画栋。
有些东西丢掉了,可能再无法弥补。比如说落在榆树门槛上的缝隙,洋瓷晚上脱落的油漆。
早上,我宁愿被挂在村口树桩子上的大喇叭吵醒,而不是被叽里哇啦的闹钟叫醒。我宁愿写封长长的信,跑到邮局,盖上一个红红的章子,去表达这一年对爸妈的歉疚和想念,而不是捂着一部烫山芋一样的手机哼哼唧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