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苦楝散文

  老家的那棵苦楝,长在厨房后茅房前的夹角里。

那棵苦楝散文

  没有谁种它栽它,更没有谁护它养它,是它默默无闻自生自长的。那里原是一堆砌院墙无法使用的烂砖头和碎瓦片。苦楝刚出生时,乱蓬蓬的一丛,应是顶着压力来到这个世界。

  好则鸡不叨羊不啃的,没有太多的打扰。有时候就是这样,名望和付出是成一定比例的。苦楝的树干是在物竞天择中脱颖而出的,不过,生命力很旺,窜出来不久,就很快超出了茅房,接着也超出了厨房。不知不觉中,那棵苦楝就出落成一个大小伙,身段挺拔,头顶像把打开的`绿伞。

  每到春天,那棵苦楝也和其他树种一样沐着温暖的阳光,浴着温润的春雨,享着轻爽的风,发芽长枝生叶。细细的楝枝呈轮生状,皮灰褐色,先有稀疏的短柔毛,后渐渐光滑起来。

  小小的楝叶对生,呈卵形,叶脉突起明显,具有一种特殊气味。苦楝好像有自知之明,它不与果树争春,待到四五月的时候,才在碧叶间开出一束束小花,花瓣白中透紫,花蕊像一条条紫色棒,蕊心好似小喇叭,不见蜜蜂的到来,却也惹人喜爱。

  苦楝花期很长,有的年份能持续开放一个多月,但它并不故作姿态,招人耳目。令人称奇的是它一边开花,一边结实。楝实又称楝枣,青青的,圆圆的,一嘟噜一嘟噜,隐藏在楝叶后面。微风一吹,像一串串摇动的樱桃,探出一个个玲珑的小脑袋。

  直到秋末,树叶落尽,圆圆的淡黄的楝枣还结结实实的挂在枝头。有时蓝灰的喜鹊落在上面,啄几口或抖动翅膀瞪几下,散落几个枣子来。楝枣结实光滑,记得小时候玩一种游戏,游戏的名称叫遴窑,常常用到它。现在我们那里说平均分开还叫遴窑,有时候想想,的语言是多么的形象而又有生命力呀!

  那棵苦楝树皮纵裂,呈暗褐色,给人以沧桑之感。它对地对人几乎没有要求,也不太依赖水分,看来抗旱能力极强。苦楝木质纯实可制家具,只是农村有种说法,一般不用它做床,因为“楝”与“殓”谐音,是一种忌讳。

  但苦楝树枝在当时的农村也和其他树种一样只能做烧柴,据说苦楝的根叶实和汁液都能入药,我真的很难看出人们轻视它的原因。

  至于苦楝苦不苦,我想很少有人去尝它。即便是苦,能治病又有什么不好?记得有一次我问父亲,人们为何给苦楝起这样一个名字,父亲笑笑说:“苦”也就是一个名字吧,“苦”是他的特质;只有有特质有个性才有它的作用,世间才有它的立足之地。当时我好像没有弄明白,只是点点了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现在想一想,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苦不苦自己知道,不靠天不靠地,不仰他人鼻息,活个自在,保持本性,说不定对这个世界还有用,有什么不好?“苦楝”似乎告诉我们,在世,不就是需要“苦练”自己吗?

  我永远不会忘记老家的那棵苦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