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塔松树今何在散文

  我出生在一个遍地盐碱的地方。那里可谓寸不生,寸树不长,所以我对树这种东西很感兴趣。如果说村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那树无疑是她长长的睫毛,是她飘逸的长发。一个既没有长睫毛又没有头发的女子还叫什么女子呢?所以,我的村庄是难看的,光秃秃得令人寒心。

宝塔松树今何在散文

  有一年,我和朋友登上了心仪已久的莲花山,顿时被山里的美景所折服。且不说山花烂漫,且不说山草翠蔓,单是那大片一大片浓稠的灌木,一棵棵高大的白桦,挺立的杨树,就给人无限的遐想。而最令我难忘的是山里的松柏。

  莲花山里的松拍其实跟其他地方的松柏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因为我从小没见过这么美的松柏,故而显得美不胜收。松柏在百草丛中,间或出现那么一大片,偶尔便是一棵独立于世外。这都没什么,但是,当那棵宝塔一样的松树突兀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的双脚便定住了,再也不想挪动半步。

  之所以我叫它宝塔松,是因为它的样子几乎跟宝塔没什么两样。粗大的树干,包满了鳞状的松皮,挺立光滑,仿佛大理石做就的擎天之柱;自三米多高的地方,它的枝丫开始展现,下多上少,一直向天空通去,俊俊秀秀的,就似一座屹立在山腰的宝塔了。它的枝头是没有被人工加工过的,天然的风霜雨雪,鬼斧神工般把它铸就成了一座巍然的杰作。

  我凝神望着它,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的精品。渐渐地,我和它融在一起了,成了它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枝子,凌空而立,俯视一切。微风起处,我跟所有的枝叶飒飒而舞,天籁之音在大山里回环,缭绕……

  我飞起来了,在莲花山的峰峦之间,借着这棵高高的宝塔之松。我是那么轻盈,那么空灵,翩翩于山颠谷壑,心情恣意而为,不胜快乐。

  朋友的呼唤声令我回来现实,我看着眼前的宝塔松,遗憾那天相机没电了,竟然连照一张照片都不能。朋友说,下次吧,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是啊,我也不是什么大忙人,反正有的是时间。

  莲花山便在我们脚绵延,一草一木,一花一蝶,我们看遍了,赏遍了,打道回家的时候,我依然留恋于那棵高挺于山腰的宝塔松,尽情享受它带给我的快乐与无际的想象。

  第二年的夏天如约而来,我再次跟朋友相约登莲花山。那次,我带了备用电池,无论如何不能在出现上次那样的差错。

  我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直指宝塔松。路线依然是那次的路线,风景依然是那样儿的风景,但我惊讶地发现,那棵本来就在此地出现的宝松不见了。她哪里去了?是害羞了不敢见我了吗?还是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让我在失望之际突然出现?亦或是我记错了,走到了另处跟那里一样的地方?总的一句话,那棵令心仪的宝塔松不见了。她挺拔的身姿,秀美的容颜,枝丫繁茂的绿冠,都不见了。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不见了呢?这一次,我带着更大的遗憾走过了莲花山。山草一如既往的翠绿,山花一如既往的烂漫,其它山松山柏一如既往的屹立,但我心目中的神一样的宝塔松却不见了。

  带着一份伤感,我离开了那座曾经登过不止一次的莲花山。回眸极望,莲花山矗立的身姿很岸高峻,巨人一般。他顶天立地,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正在大声地跟我吼着什么。

  我回到了那个叫城市的地方,那个没有山草,没有山花的地方,但我很快发现,好多好多的工人们正在忙着一件事:绿化。今年的`绿化似乎跟以前有所不同,因为我看到,他们在树坑里载下的树很高很粗,树冠不再,树根也只剩下一个大大的土包。那是清一色的柳树。那么,他们会栽松树吗?我于是问起了一个工人,他说,松树也栽,但要栽要公园里,公路两旁是不栽这么大的松树的。

  我的心便浮了起来,我要走遍公园,看看那棵宝塔松是否落户这里。但是,我想到了,工人所说的公园不是那几个大型的全民公园,极有可能包含所有小区的小型花园。那么,我还能走下去吗?我该到什么地方去找她呢?我恍惚了,在一个不该迷失方向的地方迷失了方向。

  宝塔松啊,你是莲花山里的神,你的每一根神经都根莲花山的土壤紧紧地长在一起,只要你离开了母亲一般的莲花山,哪怕放在任何一个所谓的高级公园里,都会失去往昔的神采。

  没有了山花相伴,没有了山草相依,我的思念不够的宝塔啊,你在那人烟市肆,热闹非凡的世界里孤独吗?

  201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