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情结散文

  一看到朋友的网名“老玉米”,我就想起了玉米。

玉米情结散文

  作为饲料的主要成分玉米,和红薯一样曾经是人类的主食。在我的家乡淮河平原,以前是不产玉米的。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为了解决吃饭问题,玉米才在淮河平原的沃土上安家落户。记得那时我才十来岁,还是一个小学生,整天过着饥饿而又无忧无虑的生活。饥饿虽然不能让人精神焕发,但是能够促进人动脑筋想办法解决困难,生产队长也许是因为饥饿的逼迫,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些玉米种子。队长和整个村的社员如获至宝,准备把玉米种在最好的土地上。

  选好了地,施好了肥,就开始深耕、平整,然后把整得像面一样细碎的土壤分成二尺多宽的畦子。畦与畦之间是一条一尺多宽的排水沟,也可以供人行走。每畦靠两边种植两行,整个播种过程就像是一种仪式,显得很庄重。先是在畦上面用铲子挖好不深不浅的穴,每穴里面丢两粒玉米种子,然后浇水,再然后用细土把种子埋起来。这样的精耕细作是为了节约种子,让每一粒玉米都能发芽,但效率很低。男女劳力齐上阵,忙活了几天,六亩玉米终于播种完了。

  种子播进去了,不久长出了小苗。小苗见了风和阳光,像活泼的孩子一样健壮成长。看着这一地绿油油的玉米苗,队长喜上眉梢。这绿给我们带来了能吃得饱的`希望。

  当玉米苗长到一米高时,为了能结出大棒子,队长决定给它们追肥。那时种地以农家肥为主,但也有了化肥,是那种一打开袋子就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的碳酸氢铵。化肥很难买到,队长托关系找门路终于搞到了几袋,带着几个社员用扁担从城里的化肥厂挑了回来。

  因为成人劳力要干其它比较重要的活,队长就把施肥的任务交给了我们中小学生。队长指定一个大一点的中学生当组长,带着我们这群孩子干起了大人干的活。为了节省化肥,追肥很有讲究,也是队长对我们的苛刻要求。要求我们先用小铲子在离玉米根部一拃远的地方挖一个小坑,然后用孩子吃饭的勺子盛一小勺化肥放进去,再浇上水,最后用挖出来的土把坑埋好,这样喜爱挥发的碳酸氢铵就老老实实地安卧在土壤里被根慢慢吸收。这样的劳作就像游戏,我们开心的边干边玩。组长老是催我们干快一点,可是有了这些要求,特别是还要到很远的池塘里去提水,想快也快不起来,所以快到收工时,各小组连一行还没有干完。队长来检查我们干活情况,看到这样慢腾腾的进度,很发愁,于是说,就直接把化肥放进去埋严实,不用浇水了。于是我们照着队长的吩咐,欢天喜地干起来。这样效率确实很高,挖坑,施肥,埋土,一气呵成,不一会儿就施完了一行。队长在场时,我们用勺子盛化肥,队长一离开,我们就用手直接抓,估摸一把有几勺,就施几棵,这样效率又提高了一大截。化肥抓在手里,凉丝丝的,感觉很舒服,就连那气味熏得人眼睛难以睁开,我们也感到是一种荣耀,因为我们玩的是人老数代都没有见过的“洋肥”——那时人们普遍称有科技含量的产品为“洋”,也含有进口之意。

  玉米得到化肥的滋润与催促,更加迅速地蓬勃生长。不久,玉米开花了,细碎的小花飘满一地;微风吹来,叶子沙沙作响,有的轻舞着,像少女的花辫。随着花开,棒子也长出来了,那棒子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撮淡红色的胡须。我们一有闲时间,就聚集在玉米地边玩,有调皮胆大的,竟下到地里去折宽大的玉米叶子,拧成一个圆圈戴在头上,就像电影里隐蔽在战壕里的八路军。不过这种装扮只是在玉米地旁玩耍的那一刻,一离开玉米地,无论那圆圈多么新鲜都要扔掉,并且还要嘱咐我们千万不要向队长说。玉米棒子一天天在臌胀,快到成熟时,生产队加派了看护人,以防有人因饥饿或好奇偷掰棒子。

  在我们这些孩子羡慕的目光里和生产队严格的看护下,玉米终于成熟了。收获时,队长举行了简单的仪式,然后妇女男人齐上阵,就连我们这群曾经给玉米追过肥的中小学生也加入了收获的大军。妇女和孩子在地里掰棒子,男人力气大,用笆斗和麻袋往场里挑。场里也有一群年龄更大的妇女,负责掰掉玉米棒子的那层外衣,这样裸露的金黄色玉米粒容易晒干。

  收完了棒子,只剩下一地玉米杆像哨兵一样一行行在地里站立着。别看这些失去了果实的秸秆,也是一种宝贝。先是我们这些孩子把玉米杆折来当甘蔗吃,上学时也不忘在书包里揣几节,找一个安静的墙角,品尝蔗杆的芬芳。当大人把果实安顿好,腾出手就开始砍伐曾经给我们带来甘甜的玉米杆。那么多的秸秆,一时晒不干,就当作牛的牧草。后来,风吹日晒,干透的玉米杆老牛嚼不动,就作为柴火分给社员。那时不仅缺少吃的,连烧柴都很缺乏,有了这些柴,能煮熟好多饭。

  开始分果实了,家家户户喜气洋洋,把分得的棒子肩挑手提运回家,然后是长时间的脱粒。在午后的空闲时光,墙根下的背影里或是树荫下,总是有一群群的人一边叙家常一边剥玉米粒。那时没有机械,这些紧靠在棒子上的颗粒,要靠双手剥下来,有的手都磨出了血泡。后来,有人发明了一种工具,把粗铁丝的一端用锤子砸平,像螺丝刀。用这种工具把玉米粒一行行从棒子上捅下来,这样就轻省多了。也有的一手拿着一个大棒子,让它们相互摩擦,于是玉米粒就纷纷脱落下来。那么多的棒子就是这样用双手变成一粒粒的玉米,劳动强度虽然很大,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是暖洋洋的,脸上总是荡漾着愉快的欢笑,因为有粮食吃了。

  人们把玉米用石磨碾成面粉,掺和着经霜打过的红薯叶或萝卜丝,再放一点盐做成玉米饼,那香味回味无穷,令人陶醉。也有的随便碾一下,碾成大颗粒,和大米一起做成二米饭,比只用大米做成的饭味道鲜美了许多。到了冬天农闲时,就把玉米粒放在烧热的铁锅里炒熟当点心吃。玉米在勤劳的家庭主妇手里总是变换着不同的花样,来满足人们对于食物的需求与渴望。

  现在,玉米作为主食几乎退出了餐桌,只是当作粗粮偶尔被人们光顾一下,来调节身体对于维生素的需要。而这种微小的调节作用,有时也不为人们放心。据说,现在的玉米有的已经转基因,转基因食物的安全性与知情权,受到一些人的质疑。在物质财富越来越丰富的今天,食品的安全性却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因此,让人越来越深切怀念当年的老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