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有一间书房散文

  想来是因为读书不多的缘故,所谓知耻而后勇,竟渐渐染上藏书的痼疾。

梦想有一间书房散文

  刚工作时,居集体宿舍。当地有一家小报,便尝试写些短文,顺便报道公司新闻,每月零星稿费收入便用来购书,颇有以文养文的雅趣。书橱中的散文集以及单行本的长篇小说多为此时购入。后工资渐涨,购书时更少顾忌,作家文集和自选集等套书也开始大胆购入。只是藏书渐渐成为问题。床顶、床头、床下皆有书,与伟人的三上读书法倒有些神似,此时开始梦想若有一书橱该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倾家荡产背债买房时,眼见二房一厅的空间如此巨大,窃想可辟一角作书房之用。于是订购书橱一对,书桌一张,做一个灯下烹茗夜读的美梦。那果然是个美梦,同时印证根据理想与现实存在差距之说。书橱很快便不够用了,读书的时间也大幅压缩。每天都得洗碗,正与每天都得吃饭一一对应。只是书还在买,书店里,书展上看到心仪者虽犹豫但最终仍以买下居多。

  人总是要后悔的,此时开始悔不改当初,后悔当初为何不去买三房一厅,三房一厅想必可以辟出独立的书房吧。反正当时已经一屁股债,再多一屁股又如何,债再多难道还多过巴尔扎克吗?开始我明白人是善变的动物,譬如宿舍时梦想书橱,有了书橱便开始梦想书房。

  只是思想有多远,我们就能走多远吗?

  时至今日,上海的房价仿佛金茂大厦高耸云端,我已失却背债的勇气,从这一点上看我远不如巴尔扎克:他在讨债者的借据上随手加O,正当讨债者惊喜不已时,巴尔扎克豪迈地告诉他:反正还不起!

  硬件原因终于使得购书行为逐渐式微,偶尔碰到好书犹豫再三仍然放下者已经居多。于是更加羡慕余秋雨在《风雨天一阁》中描绘的`一个场景:

  一天公务,也许是审理了一宗大案,也许是弹劾了一名贪婪的官,也许是调停了几处官场恩怨,也许是理顺了几项财政关系,衙堂威仪,朝野声誉,不一而足。然而他知道,这一切的重量加在一起也比不过傍晚时分差役递上的那个薄薄的蓝布包袱,那里边几册按他的意思搜集来的旧书,又要汇入行箧。他那小心翼翼翻动书页的声音,比开道的鸣锣和吆喝都要响亮。

  这里说的是藏书家范钦,官场身份是明朝嘉靖年间的*部副部长。于是很欣赏这位职业生涯与业余爱好都处理得十分妥贴的历史人物,然而更羡慕他可以投资建造一座藏书楼,谓之“天一阁”。某年夏天小驻宁波,途经嘈杂的市区见一路标上书“天一阁”,一时感觉突兀,我毫无思想准备在一个繁华的商业区边上去拜访一座藏书的圣殿。

  据史料记载,“天一阁”之名早且甚于后世“北四”、“南三”的“四库七阁”。清朝嘉庆年间的学者阮元,在《宁波范氏天一阁书目序》中称赞曰:

  “海内藏书之家最久者,今惟宁波范氏天一阁岿然独存。其藏书在阁之上,阁通六间为一,而以书厨间之。其下乃分六间,取‘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之义。乾隆间,诏建七阁,参用其式且多。”

  这是古时皇家或者有钱人藏书的烦恼,正如清代康熙年间大学问家黄宗羲所说:“尝叹读书难,藏书尤难,藏之久而不散,则难之难矣。

  这些藏书者的传统之难于我而言,仿佛皆不成问题。况且我也没有造楼之野心,梦想不过大约七八平米之一房间,我便可坐拥书壁,做一只安心阅读的杜威,尽享方寸之独乐也!

  梦想有一间书房,只不过设想用来盛放我的思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