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峰山下散文

  鳌峰山,广东恩平市的八景之首。青草绿竹、苍松翠柏、蓝桉紫荆、黄杉红棉、榕团橡丛,一堆堆的青幔悠然散开,一层层的绿毯自然铺去,林涛阵阵,绿浪滔滔。黄鹂唱歌,青鸟引路,极顶鳌峰,放眼四望:一半是都市,一半是村庄;一半是喧哗,一半是呢喃;一半是清醒,一半是迷茫。锦江由西而东,把恩城划成了极不规则的两半,北岸古老、繁华而有些因循守旧,南岸荒凉、寂寥却有后发展的优势。

鳌峰山下散文

  恩平电视大学就坐落在锦江北岸的鳌峰山东面的山脚下。这是读书的好地方,且不说校园里的建筑错落有致、绿树成荫、芳草依依,也不说走出校园500米就到闹市,走1000米就到美丽的锦江边。单单说那鳌峰山,她是恩城的肺呀,她吸收的是全城的二氧化碳,送给全城人民的是新鲜的氧气,在这个充满负离子的地方读书,你不觉得心情舒畅,精神为之一振吗?

  这也是教书的好地方。校园宽敞,校舍清新,亭台楼阁,回廊漫卷,窗明几净,登上讲台,面对着几十双渴望的眼睛,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任由思想的野马,通过两片薄薄的嘴唇由缰而去,何等*,何等浪漫,何等写意!若是祖师爷孔夫子游说到此,也会驻足布道;我等凡夫俗子,有了三尺讲坛,更是乐不思蜀了。

  八月桂花香,九月菊花艳。野菊花,中国的南方随处可见,在鳌峰山更是满目野菊,不用怎么寻找,不用怎么弯腰,随手就可以摘一大把,因为九月的花,除了野菊,没有其他,正如唐末农民领袖黄巢所言:“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黃金甲。” 在诗中,菊花幽独淡泊的雅士风采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豪迈粗犷,战天斗地的战士风格。鳌峰山的野菊没有那么粗犷,也没有杀气。她是那样普通和平凡,平凡得人们都差点把她遗忘。要不是2005年她迎来全省各地经受高考考验的一批学子,人们注定是要忘掉她了。至少对我来说,是不记得她了。

  那是九月下旬的一天傍晚,我应聘到广东教院恩平电大校区中文教育专科班上现代汉语课,一路上的野菊花开得太过妖冶,我忍不住停下车摘了一把放进袋子里。由于意外的收获,让我顷刻间改变了晚上讲课的内容。我没有像过去那样讲这门课的概说,因为是第一次上课,我简单地介绍了自己之后,是这样开头的:“同学们,很高兴受聘做大家的老师,这是我的荣幸,却可能是大家的不幸,本人才疏学浅,也许会耽误了大家……”这时,我袋子里的野菊花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幽香,我也突然来了精神:“我保证会竭尽全力帮助大家,让大家在这一年里得到更多的收获。”接着我从人讲起,讲大学生的生活和学习,还提到了不久前在广州某大学的一位新生,由于离不开父母的呵护,入学不到一星期,吃不下、睡不宁、不会自理而跳楼自尽。这个话题一拉开,我让大家进行讨论。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都没有一点拘束,站起来发表意见的有好多同学,有的认为是那学生个人的悲剧,有的说是家庭的悲剧,有的则归结为社会的悲剧,有的还认为是我国教育的弊端,有的则认为要改革小学一直到大学的课程……总之,这晚上的课,赵越、朱惠峰、万赐龙、张婉婷、曾桂纯、陈燕等同学的名字马上印在我的脑海里。当然,还得感谢那一把野菊花,是她让我灵机一动,改变了犁铧耕耘的方向,竟然立即有了收获。

  这一课似乎给往后的课定了基调。说实话,我读大学的时候,很不满意那些老先生“a、o、e、i、u、ü,之乎者也”地教,照本宣科,一点新意都没有。我想,大学的`课堂更应该充满活力,启发思维,激活学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当是第一要素。于是,我没有承传老先生课堂授课的衣钵,而是另辟蹊径,攀登险途。

  我不是一个食古不化、抱残守缺的人,每门课程总想把人规范在预定的范围之内,只讲它,课堂缺乏生气;超出它,有人又不答应,这是一个两难选择。我的做法有些冒险,在讲现代汉语某个问题的时候,譬如讲多义短语,我以算命先生的“父在母先亡”为例,揭穿江湖骗子的花招,并由此扩展开去,讲了社会上种种骗人的把戏;又如讲到句子成分,我联系了人的定位,在生活里,是做主语、谓语抑或宾语。

  于是,在我的课堂里,现代汉语只是一种形式,它提供给我的是一条条的线索,让我拓展到历史的、现实的、中国的和外国的,于是我讲了马克斯·韦伯,讲了四大名著,讲了赖东进的《乞丐囝仔》,还讲了我个人的经历和喜怒哀乐……

  于是,许多同学课后都喜欢找我聊天,大学生形象设计比赛时让我担任评委,班里参加学校文艺晚会的节目,叫我出谋划策。当节目获得一等奖,那晚上课登上讲台时,同学们对我报以热烈的掌声,竟让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知道同学们对我的教学已经认可,然而,我得承认,我超纲了、离题了,这不是我的错,要怪就怪那一把野菊花吧,谁叫她那么惹人,充满野性,桀骜不驯呢?

  寒暑更易,春去秋来。秋风阵阵,北雁南飞。再见了,同学们!当你们在外面的世界,闯下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的时候,请不要忘记你们曾经进驻过鳌峰山下,还有那一把野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