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目光中流淌散文随笔
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季,我被分配到距离县城十多里路的一个乡镇卫生院上班,卫生院没有宿舍,下午下班后,骑自行车回县城姑姑家住。那时奶奶帮姑姑带孩子,每天早上六点多,奶奶都会喊我起床,窗外还是灰蒙蒙一片。我下楼,开锁,推车,总能听到奶奶推开窗户,叮嘱我的声音:“路上骑车慢点儿。”我答应着,抬头,看见她慈爱地望着我!
那时奶奶已经患白内障好几年,看物都是模模糊糊的,但她能准确地估摸出我下楼的一连串动作!
今年奶奶九十高龄,眼睛更为浑浊,每次看望她,临走时,她还是一句句叮嘱:“下楼慢点儿,路上慢点儿。”而她在我下楼后,一定是站在窗户边,向我必经的那条路上望着。
十多岁时,看邻家姐姐出嫁,周围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小孩嬉戏热闹,大人谈论嫁妆。我和一群伙伴仰着天真的笑脸簇拥在姐姐身旁,看装扮得漂漂亮亮的新娘。迎亲的时辰到,堂屋的那条板凳上,端坐着身穿新衣的大伯大娘,一对新人在司仪的喊声中,面对大伯大娘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接受新人的叩拜,大伯看上去不太自然,大娘的眼圈红红的。
那时,家乡的风俗是女儿出嫁当天,父母不随众亲友去男方家。新郎新娘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大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新人坐车离开,红红的一地花炮纸,显示着这里刚刚举行的一场婚礼。
邻里在一阵笑谈中也散去,我去了大娘家,只见大伯已换下新装,穿着惯常的衣服,大娘也系上了日常的围裙刷洗锅碗瓢盆。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也不知走到哪里了?”“闺女早上没怎么吃饭,也不知道到那里顾上顾不上吃一口热饭?”说着说着,大娘倚着门边向着大门外早已走远的婚车方向张望,眼神的'寂寥和不舍,直达心间……
这些年,我和弟弟在不同的城市居住,母亲因为晕车,来来去去,大多选择坐火车出行。那次,送母亲去车站,我说送到候车室,她没有拒绝。以前她总说我工作忙,到了车站就没让我进过候车室,总是催我走,让我别耽误上班。
列车进站,透过候车室的玻璃看着她,肩背一个大包,左手提一个小包,右手拿着水杯,随拥挤的人群缓缓前行。蜂拥而至的人拥堵在车厢门口,身材稍矮的母亲被挤在人群后显得局促不安,她急切地想抓住门边的扶手……终于在其他乘客都上了车之后,母亲步履不稳,略显吃力地登上火车。在车厢口还不忘向远方的我招手,示意我回去。
和大多数的中国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一样,我们不习惯用温热的言语,比如说“我爱你”;或者用直白的肢体语言,比如拥抱,来表达对对方的爱;更多时候,目光流淌出的,就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