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簇野蔷薇花开在涧旁,四周箬叶婆娑。涓涓之流在奇形的石头罅隙里穿梭,濡湿青苔,飞花溅玉,下落潭中。 摇落一树缤纷,粉红的花瓣在溪流中缱惓回旋。暗忖,花自飘零水自流。 妻教儿子用扁竹叶折叠了一个小船,儿子许下一个愿望,把它轻轻地放到水中,我问儿子你许下什么愿望,儿子说“天机不可泄露”…… 山水自然中,的确太多天机不可窥。就如儿子仅用一些小石头便在水边磨出各种颜色的汁液,你想斑斓世界该有多么七彩?
2、 儿子在新农村的康庄路上飞奔。我、妻子,还有父亲走在后面。 那是我上小学的路线。水泥路用光滑和生硬封存了一段岁月,黝黑的泥泞从脚趾丫冒出来的酥软,那是切肤的记忆。 几个人,一条路,辐射出人生的射线。男女老少,黄发垂髫。 儿子掐了篱笆上的一朵喇叭花。若他奶奶在世,会嗔怪:“别碰它,那是打破碗碗花……”。红的、白的,是否曲儿小腔儿大,不知奏的是童谣的欢畅,还是迎宾的序曲…… 接近老屋,几声犬吠。两只白狗飞窜而至,围着我们转悠,摇头摆尾、咬着裤脚。 未曾谋面而不狂吠撕咬。居我家老屋的人告诉我,这是我家白狗的第三代。忠诚往往是靠血液流淌和传承的。
3、 沟渠。流水淙淙。灌溉着土地,滋润着村民。 溯源而上,寻一路山野小径。灌木丛生,不见昔日的草坪。 这里,曾是村童的乐园。牛在山坡上嚼草或哗哗拉尿,孩童在草坪上打滚嬉笑。 草坪附近,有一潭,曰“猫儿潭”。三伏天,赤条条的顽童“猫”在水里逐浪而乐。有一天,一个男孩永远地“猫”在水底。 旁边凸起小小的坟冢。坟冢上开了一株映山红。
4、 灌木与箬竹、藤蔓与荆棘杂生。六十四岁的父亲不顾劝阻钻进丛中采摘箬叶,叫我们在路边待着。父亲在山坡上似乎比在街道上行走灵敏若干。山里人的.身躯和心灵在山里才会恣意的舒展。 我们在下面仰望,仰望父亲和大山。 昨天下过雨。不一会儿,父亲踩着露水钻了出来,几百张修长的箬叶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回去后把箬叶煮过洗净,包成粽子,别有一番香味。 父亲顺路摘了一把“灯笼草”。那草,我孩童时曾捆扎在头上,扮“解放军”玩“游击战”的。父亲想让孙子秀一回。 这草还叫“还原草”,枯干后浸在水里又色泽如初了。如果能还原岁月,给父亲褪去苍老,该多好!
5、 老屋旁住着一个老光棍,59岁了。 很勤劳,会木工,会泥工,会篾活儿……就是不会找老婆。前几年在佳木斯挖矿攒了好几万。我路过他家门前时,他正躺在椅子上听邓丽君的《甜蜜蜜》……他住在山腰,音响的声音大的可以飘到坪里去。 又经过几家,遇到的多是老人或者儿童,青壮年男子几乎是倾巢外出了。老人的脚下,不是蜷着一条狗,就是伏着一只猫。 村里有茶叶加工场,有现代农业示范园,可我觉得村庄并没有年轻。村庄有些老了。 但它是我的根。我对妻子说“等老了,退休了,我们就把老屋修缮下,回来住……” 妻说:“都依你……”
6、 茎叶长满了小刺,嫩嫩的,茁茁地从刺蓬里探出来。那是刺苔。我们小时候的吃食。 “刺苔?刺苔是什么?我要吃”儿子在叫。 剥开苔的表皮,晶莹、光滑、嫩柔的茎,入口就是一股清凉。 妻说:“我们那时一背篓猪草,几把刺苔,就是我们放学后的时光……” 我说:“野泡儿和刺苔一样好吃,栽秧泡儿、薅草泡儿、酸泡儿、黑泡儿、桑树泡儿、马桑泡儿、地泡儿……” 一段农事一种泡儿,草里寻,树上觅,各色各味皆有。儿子瞪大眼睛说:“在我的视野里,我咋就知道电灯泡儿……
7、回村偶拾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