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给天堂的你日志
哀莫大于心死!纵使滂沱的泪水如江河汹涌,即便隐忍的哀痛似油火煎烤,泪透衣襟,又怎能唤回你亲切清晰的笑貌音容!文慧,我的好兄弟,你就这样走了吗?走的是这么匆忙,以至于来不及给我们留下只言片语。是狠毒的一氧化碳幽灵一夜间夺走了你鲜活的生命。
很难想象,在那个可怕的寒冷的冬夜(2013年2月6日夜),你和突然降临的死神进行了怎样殊死的搏斗!那是怎样一个阴森恐怖的暗夜啊,你强忍着毒气的侵袭,挣扎着试着想去打开那扇门,但终因心力交瘁却怎么也没能靠近那扇通向活命的希望之门。就这样,你还是万般无奈地躺倒在了那扇门前。淋漓的汗水浸透了你的衣衫,你的双拳为什么握得那样紧?是不甘心屈从于死神恶魔?还是冥冥之中还牵挂着你生前未了的心愿?
我的好兄弟,还记得吗?曾几何时,你我曾无数次踏着夕阳的金辉,怡然自得地漫步在辽阔无垠的冬日的荒原上,吟风弄月,欢乐开怀!还记得吗?曾几何时,你我曾多少次迎着橘红的早霞,在浮云浸拥的晨曦中,尽情地感受着大自然赐予的原始的野性的快慰!我爱文学,师法孙犁、沈从文;你喜影视配音,模仿童自荣、曹灿。如今,再说这些已为时过晚了,我心如死灰,泪已哭干!
我的好兄弟,你真的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吗?走的是那样突然,那般凄惨。你是真真切切地走了,我断定这不是梦,可我又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啊!很难想象,失去了你,我将怎样面对我以后的生活!
我的好兄弟,昨夜你再一次清晰地闯入了我的梦境。我两个坐在一条盛开着奇花异草的潺潺的小溪边。我问,你这么长时间到哪儿去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你似乎什么也没说,只是莞尔一笑,倏而却消失了……我惊了一身冷汗,一种怅然若失之感油然而生。在这更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暗夜里,我拉开了灯……那缥缈的往事桩桩件件烙印在了我的记忆深处,始终徘徊不去,总是清晰、稔熟地浮现在眼前……
我的好兄弟,那年你年方二十二岁,岁月的留痕遮挡不住你那般诱人的洋溢着蓬勃活力的青春气息。拮据的家境也没有使你那健美、修长的身材逊色多少。两道剑眉,惹人眼目;一对明眸像深潭般清澈见底;白净而略长的脸庞,稍微带点尖下颌。你是出众的,是很令那些花骨朵般的女孩子们青睐的。然而,你又是那样呆板、木讷。不善言谈,苦于交际。以至于有几个对你苦苦相思的妙龄少女为你抛来爱恋的红绣球,你都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又气又急的她们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另寻他欢了。
你的婚姻问题便很自然地引起了两位老人的关注。整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终于有一天,你的一个同族姑姑为你带来了一个号称“奇山秀水甲天下”的广西桂林女子。这个女孩子的出现“唰”地在众人眼里陡然竖起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她太美了!娇媚得象一束蓓蕾初绽的粉艳艳的桃花。你也一下子相中了这个远在海角天涯的袅娜颦婷的天使般的少女。
然而,在红烛高照,迷人又温馨的洞房之夜,羞答答、怯生生的的江南妮子突然一下子跪在了你的面前,一口一个“大哥”地叫个不停。她向你哭诉了她的身世。原来,她是一个还在读高中的未满十七岁的女孩子,是在暑期打工时遇到了人贩子把她卖到了这里。她说她还想上学,根本没考虑到“结婚”。她求你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放她回家。她说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她会在几千里之外永远为你祈祷的。
你惊呆了!刚刚还陶醉在幸福的温泉里,一下子又被抛在了冰窟之中。然而,你毅然决然地毫不犹豫地下了决心。那夜,你连手指都没碰他一下。第二天天不亮,你瞒着父母和家人,悄悄地把她送到了长途火车站,为她买了车票和一路上各种好吃的零食。眼看着那列绿色长龙渐渐远去,那桂林女子探出车窗不住地向你招手,她流泪了。你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生平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流下了痛楚的泪水。你回到家里,原原本本地和父母陈述了刚刚过去的一切,一下子把你年迈多病的父亲气的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
我的好兄弟,虽然,由于你的性格,使得你在恋爱婚姻问题上荆棘丛生。可是你在你未竟的播音表演事业上却小有成就,你耀人的前程始终闪烁着不息的火花。你崇拜德艺双馨的童自荣老师,模仿童老师的艺术风格,曾寄信函于童老师,不久便收到了童老师的回信。信中不乏对你在播音艺术方面天赋的肯定和褒扬,也有老一辈艺术家对莘莘学子所寄予的厚望。就在庆祝建国五十周年举办的县民间文艺汇演中,你凭借着扎实的功底和熟练的技艺,为大家表演了童老师的《佐罗》片段,立刻赢得了台下阵阵不息的掌声,并以此夺得了县“宏光”杯农民业余文艺表演大赛二等奖。早在这之前,你也幸福地折得了爱的连理枝……
我常常在一个人独处和深思时,总在想你所钟爱的事业和你天性的'孤僻、憨诚相去甚远或截然相反,这难道是冥冥之中上天的有意安排吗?或者你的中途夭折应该是命中注定、无法躲避的吗?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的好兄弟,你知道吗?就在今年正月初三那天,寒风呼啸,银雪飘零,你未出嫁的亭亭玉立的女儿回来看你了!她一次又一次哭晕在你的坟前!事发突然,她是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啊!她又怎么能不撕心裂肝,痛不欲生的嚎啕呢?在场的人们无不心碎,无不落泪。阴霾低回的天地间笼罩了一层萧杀肃穆的悲伤。你可爱的女儿还为你带来了你生前最爱吃的小叶甜橘,还给你买了你总也舍不得买的棕红色软皮夹克。
我的好兄弟,你西去的亡灵慢走!我还有好多的心里话没有对你说。你到了那边,再也不要和你人世间一样总是妄自菲薄,唯唯诺诺的做人,要坚强自信一些。你短暂的四十二年人生一向是老诚厚道,襟怀坦荡,这是世人皆知的。回归那个世界后,你又有什么理由不能挺起脊梁,笑对阴间呢?
我的好兄弟,你西去的亡灵慢走!我还有满腹的话儿没有说完,你到了那边,再也不要和你人世间一样总是勤勉节俭,这个舍不得吃,那个也舍不得买。凡是和你生前相处过的人,又有哪个不扼腕叹息于你的冤和你的惨!如是这样,你就放心地去吧!尽管厚重的棺木,冰凉的黄土把我们阴阳两隔,但是,我会记得,每年的清明,当大地解冻,春水泛滥,原野铺青,柳绿桃红之时,我一定会来在你的坟前,为你亲手燃起一支馨香,焚烧一摞厚厚的纸钱,虔诚地祭祀于你,以遥寄深重的哀思!
我看到了,远在天边的你,终于绽开了久违的欣慰的笑颜!
(注:2013年2月20日上午,我是流着泪把这篇不成熟的稿子赶完的。悲伤一次次中断了我的写作。谨以此篇献给步入天堂的,我英年早逝的挚友,一生的知己--牛文慧!)
(原创作者:太行樵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