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23岁的秋天将离我远去
23岁的秋天咸咸的,涩涩的,黝黑的皮肤上湿漉漉的像一条刚从污泥中爬上岸的泥鳅,在阳光下挣扎着。
一只脚突然呼啦啦从天而降。
他从荷叶下钻出来紧紧地皱着眉头,轻轻揉着胸口,看着岸上不见了的脚印,不知道该不该说声谢谢。
也许这是一场意外。
老式的公交车停下来喘着粗气,脚步的凌乱声毫无道德底线的在两层阶梯上推攘着向前涌。他刚收起右脚,BUS咳了一声,脚趾深深嵌在岸边的杂草丛中,挥舞着纤绳。七号汗滴没来得及,淹没在扬起的尘烟里。它知道,它错过了上帝给它的最后一次机会。
文件夹里的简历被下巴上坠下的千千万万个汗珠穿了一个洞。闭上左眼睛,梦想从右眼睛穿过这个洞,这个城市开始闪起刺眼的霓虹灯。
这是最后一张,简历上的照片已经爬满了皱纹,这一天像已经老去的那半生一样漫长。他抬起头,看着染红了的那半边天在慢慢褪色,他用双手搓了搓紧张了一整天的脸颊,也许夕阳也累了。
明天,一个崭新的今天,同样复制着昨天的画面。
刚过六点,闹钟有气无力的嗓子传出呼噜声。走出学校大门,我抬眼望去,是不是阳光今天起得太早了,黑眼圈敷满了整个眼睛,我想起昨天梦里面试人眼角的眼屎和目光里的不屑。
这又怪谁呢。
今天,是同学们给学校放暑假的第一天。学校卷着铺盖匆匆忙忙地去赶火车,火车票上写的却不是回家的方向。穿过车窗,学校大门口两边用红色画了两个大大的圆圈,圆圈里鲜红的写着“拆”,高兴、不舍、唾弃、愤恨、眼泪都一闪而过。
站牌下一群白领和一些拿着各种颜色简历的毕业生们嚼着不同口味的包子焦急的朝着一个方向伸长了脑袋,时间已经到了,可公交车似乎还远远在我的目光,射程之外。
我看了看手机,心里不禁开始犯起油。今是天怎么了,整个世界都在晚点,只是机会应该已经在钟盒里开忙碌了。
昨晚为今天的面试做足了功课,房东阿姨早上见我的时候指着我的黑眼圈给了我充分的肯定。我翻开文件夹浏览着那些早已烂在脑子里的各种资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那位啃着馅饼的眼镜男大喊了一声,来了来了,所有人都长呼了一口气,开始把“文明”拌着自己手里的食品垃圾一起抛向不远处的垃圾箱。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姚明大哥的手艺,垃圾箱周围慢慢变成一个垃圾堆。
我被人流簇拥着挤上公交车,还有混杂在一起的包子味儿,有香菇青菜的,有豆沙的,有虾仁儿,有大肉陷儿,还有鸡蛋韭菜的。公交车险些成了公用餐车。那位提醒大家的眼镜男缩在那个角落里,背对着车门,似乎麦多被他那一嗓子呛住了,不停的咳,咳成了车内唯一的节奏。大家原本紧锁着的没头却因此绽开了花,并没有因他的提醒而给予感激多给他留一些喘息的空间。
这个时间至上的社会里,兵贵神速,洛阳的公交车师傅似乎都懂得,一路狂拍着喇叭,一个站牌跨过一个站牌,而且对于某些功能不好的人来说,比如心脏,急刹和极速启动都是一个很大挑战。每当有女生跟随着节拍东倒西歪,那些穿着隐形外衣的狼友,算是吃足了豆腐。
曾经有一位关系的不错的老师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当时就对他说,当我的十指放到键盘上,我的人生才开始有了生命,左手asdf和右手jkl是我人生的建设者,两个大拇在空格的时候左右我的思想,而右手小拇指会在正确的时候为我做出正确的决定,我看着人事部王经理说。
他左右翻看着我那张比起内涵上要单薄得多的简历,我看得出他眼睛里的犹豫,也明白这种犹豫之下的结果。这种结果就是我去接待室通知下一位,紧接着几分钟之后准时坐在下一位面试人面前,说着同样意义的'话。
心里平静的像一面镜子,我明白自己的缺点,也懂得自己的优势,原则让我把这两份简历都要展示出来。即便是傻,也知道这个社会还需要这种精神,毕竟是这个社会给予我的这种教育。
时间过得很快,中午买了盒饭在天子驾六门前的广场里安慰肚子。天气似乎比我更需要水分,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蒸发掉。想想昨天,感觉人生就是在不停的复制粘贴,偶尔才要编辑一下,来那么一点点新鲜感。
有时候,总感觉如果能复制一下别人的生活会有多好,我总对我自己说,我缺少一次成功。
我感觉每个人的眼泪的味道都有些不同,不知道是有些疲倦,还是被风吹了眼睛,或者其他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眼泪像是获得了*一样一直滑到嘴角。
这个世界上文字总还是不够,这种味道是任何东西都调不出来的一种。我什么都没有想,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闭上眼睛,这些眼泪像是不属于这个身体一样,若无其事的从眼角路过。
我在石凳上睡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个流浪汉对着我笑,我习惯性回报一个微笑,也算是给自己一点安慰。我继续重复上午的工作,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目标是什么,梦想还有多远,我抬起头找寻唐宫大厦的12楼。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努力做一件事情,却是为了如何在这个城市里生存,这算是人活着最大的痛苦了吧。
晚上,冲干净了身上所有的被拒绝,坐在电脑前。之前聊过的一个网友,问我还写不写,我说要有力气写啊,得先填饱肚子。我以为他下了,也没在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拿我空间里之前写过的一句话,“文字是有灵性的,趁着上帝还没拿走,就好好利用。”
早上六点半,我赶在闹钟醒之前关掉提醒。打开电脑,做了早餐,开始思考这个毕业的第一个秋天。
我从文件盒里拿出那本崭新的毕业证书,塞进箱子里。
那种生活从它开始,就将离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