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农者散文
天气炎热,已经有很长世间没有下雨了,土地干裂着嘴,像有什么话要说。禾苗也耷拉着脑袋,甚至不愿意多看太阳一眼,显暗示着对老天的不满。这死热的天气,不仅体现在地上的一切植物上,就连地上生存的人也是有情绪的。我行走着,脸上淌着汗。
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树林,我忙走几步,钻了进去,在一棵大树下我驻足。挨着的一棵树已经伐掉,剩下一块儿树墩儿,我坐在上面稍歇一会儿。尽管浓密的树荫遮挡了阳光的辐射,仍有热风从四处袭来,感到烦躁与不安。
就在树林的对面,是一片庄稼地,在偌大的地里,我忽然发现一个老者在铲着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草帽的遮挡下,虽然看不清他的面目,但他稍微驼动的身影暗示着我,他的年龄一定很大,显然他铲地的动作比较缓慢。一根垄很短,也就二百米左右吧,当他铲到地头,拿起水壶喝水的时候,我感觉他比喝上一杯白酒还要香甜。
他坐在我身旁的另一块儿树墩儿上。这时,我才看到老者的真实容颜。他的脸色很红润,稍有几块儿老年斑,颚下有一撮花白的胡须,下身穿着一件洗的几乎没有原来色彩的发白的军裤,而且是抗战年间的军裤,但很干净。他从裤兜里拿出来烟口袋,卷上一根烟,悠闲地抽了起来,时不时地从鼻子孔还冒出烟气。我忽然有一种预感,而且还很强烈,他一定曾经当过兵,也许我当兵的经历的直觉,或许一种同感。
我主动和老者打起来招呼。
“大伯,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你猜呢?”他弹了一下手中的烟灰。“我已经八十四(岁)了,整整八十四(岁)。刚刚过完生日。”
真的无法想象,也真的看不出来,他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很多。
“向您这么大的岁数,应该是安度晚年的'时候了,怎么还铲地呢?莫非——莫非——”我怀着好奇心问他。
他也许看出了我的猜疑。
“待不住呀,小伙子。我是抗美援朝的老兵,回来以后国家给了我很多优惠政策,现在每年给我补贴近一万元。两个儿子也是部队的*。不是儿子不管,而是住城里不习惯,这不,回来务农了。还是农村好呀。”
“这样的年景你还种什么地呀?况且你也不缺钱。”我再一次的问。
他又卷了一根烟说:农民不种地干啥去?年景不好,还有下一年,总有一年好收成。况且这也是十年九不遇。再说,待着,容易待出病。
他的一席话让我震动。是呀,像我这写文章的,虽然发表很多,获奖很多,没有得到重用,不也仍然在继续写吗?这和老者有什么区别呢?
老者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拿起了锄头,又接着铲他没有铲完的土地。我似乎感觉到他不是在铲地,而是在铲他老年的那一片净土,和他所热爱与依恋的土地。
我似乎有所感悟。我该赶路了。趁夕阳还未到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