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时光散文诗
【辣哗哗的七月是愁】
七月揭开大地肌肤,用烫的唇舌吻我火辣
我曾在七月的厂里,抱守一台突突的热机器
我曾在七月暑气与蚊蝇裹挟的黄昏,在杂乱的行车的穹顶下
做富庶的清凉的美梦
并且在寒冬的午夜,定时走入工厂的食堂
抱定热气腾腾的冬瓜汤,将它与咸菜
一同标榜为隔世的美味
最昏热的盛夏,最清醒的冬夜,灵和肉同时感受无限饥渴
若是七月,更早的七月,我的父母曾在古老的田亩收割稻谷
他们之前是我的祖父
祖父的之前是我的阿太。阳光在北纬形成直射
双季稻最艰难的一页,在这个时节矗立成滂沱的考验
第一季的收割,接着第二季的插秧,毒日和蚂蝗同样具有钻心的力量
自然和体力双份的腐蚀,咬牙,无处哭诉,庄稼地里人人一样
累成了狗。烂脚、溃疡、劳损
他们的.故事,在煎熬时叫忍
多年后,我看到韧。并且在眉宇间,到处都是当年的苦热和风雨
【清凌凌的女孩是光】
时光回调,若干年前,一个十二年生肖轮回的久远。
让我遇见,遇见那女孩,她未经修饰,但光华初露。
让我遇见,那清凌女孩,不高挑的身躯,却把生命灵肉的美感潜藏。
遇见,沉默和飞扬之间,那一抹轻晕,如天空偶尔的七彩。
我记得她唇红若涂脂,指短而圆润,如葱段,如嫩笋,前人的表达如此恰切。
赋形,用玲珑赞美
赋意,清透的声音如未染缁尘的燕,穿空而来,洗亮天空。
她是菜菜,一只笨拙的春燕捎来山海的气息。
而此刻,她捎来软语和青涩背后的温情。
她脚步轻盈,划动夜凉过后清晨的清新瞬间。
美妙地来,将我的车间大地轻踩,而美丽双腿如踩着锦缎。
我们经过手机短信半夜的小谈,已不那么陌生。哦,是,我甚至有好感!
哦,是,我甚至怀着激动!
她带来两本书,她从神秘而伟大的挎包里取出三颗糖果!
是的,伟大而神秘,如同她毫无修饰的微笑,如此芳洁
我在深冬的车间,度过寒冷的一夜
此刻,她如一个女神在拂晓到来,点亮我所有的黑暗
带着呢子大衣的香味和如此鲜活的温暖
【浊滚滚的江浪是险】
登轮渡,外婆的江北就在一支疾箭的对岸。
我和父母、姐姐,从坦克样笨重的老自行车下来,在渡船,享受另一种颠簸。
这时是舒坦的,若天晴,还是明媚的。
父亲的褶子,是朴素的。孩子的衣裳,是干净的。
母亲的脸庞是透着红晕的,她从外婆家的清苦时带来,结合我父亲清贫的半生。
那一抹红晕的沉淀始终未消失。
大约十五分钟的渡程,江鸥翔舞,时常掠过江水发亮的浪尖。
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江上,在大江宽阔的波浪里
去往外婆家的路上,平静中喜悦,如波浪平静地翻滚。
而父亲彼时黑瘦,母亲的胳膊曾甩动绳缆。
他们跟随潮汛,跟随捕鳗的人群探入江心
追着春天鳗鱼的第一次回溯,跟随内心不甘落后的声音
而他们忽视了风雨,忽视了潮汐和大江汹涌拍岸的力量
遭遇险境。咫尺小船浪里颠簸,船头船尾此起彼伏,不能相顾
母亲满脸江水,她已发不出呼喊;父亲一身透湿,紧紧握住船舵,拉住绳索
是半生里最惊险的一页,沉下是死,浮起是生。柴油机突突的轰鸣忠实而坚韧
最后他们回到了岸边,他们感激彼此的忠实而坚韧
每一双父母都有一段传奇,我听到的那个春天是历史的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