蛳螺网络散文
上海人所说的螺蛳我们宁波人叫它蛳螺。蛳螺很小,小得谁都看不起它,俗话说:“蛳螺壳做道场”,“人像蛳螺,闲话嘎多。”就是用蛳螺来比喻小地方做大事和小人随便插嘴的。
然而,蛳螺虽小,但吃法却很多:最常见的是清炒割蛳螺,“油炒泥泥螺(泥泥得四——即蛳螺)过小三三(三三得九——为烧酒)”就是当时乡下人自诩的神仙生活;把蛳螺在开水里焯一下撩起来,然后用缝衣针将螺肉挑出来拌点咸齑卤,简单方便且清淡可口,六十年前我帮母亲挑蛳螺肉的时候,一边挑一边吃,那味道至今犹在口边;如果将螺肉和芋艿同煮、放几根小葱一起勾芡,这蛳螺芋艿酱的美味鲜得你连头发都会掉下来......所以我们宁波人有句老话:“清明吃蛳螺,强似吃烧鹅。”不过它只是穷苦人的美食,有钱人是不屑一顾的,因为吃着吃着,一不小心可能会引起腹泻,真所谓:“穷人鲜食,有佬泻食。”
那时河埠头经常有蛳螺鱼虾船来叫卖鱼、虾、蛳螺。两头尖尖的黑色小船,中舱顶上盖有竹篷,前舱有一个底下开了几条小缝能与河水相通的鱼舱用来养鱼,后艄有一块窄窄的木板,那是靠背,艄公就是背靠那儿,用双脚推动木桨划船,单手掌舵。白天他们捉鱼卖鱼,晚上一家人就睡在这只小船里。当时人们形容家贫如洗就说;像蛳螺鱼虾船爬上来的一样。专门捉蛳螺的渔民的工具是用一根长杆连着一个编制疏稀的竹土箕和一只耙子,他们把渔船停在河中间,将土箕放到河底,用一只手和肩膀压住这根长干,另一只手则催动耙子不停地将河底的河泥、石块、河蚌以及蛳螺往土箕里推。然后提起土箕在水面上淘洗,漂去浮泥后再倒进船舱,扔掉石块等无用的东西,留下蛳螺、河蚌、黄蚬等等出卖。
虽然,渔民们叫卖的蛳螺不过几分钱一斤,但是生活艰难的乡亲们还是舍不得老是买着吃,大家还会用种种方法自己去捉蛳螺当下饭。
捉蛳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摸蛳螺。俗话说“大水蛳螺小水虾。”当河水水位较高时,蛳螺就会沿在埠头、石坎的水面附近处(可能是为了呼吸到氧气吧),妇女和小孩只要趴在岸边,卷起袖子,双手伸入河边就能轻而易举地摸到不少蛳螺;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孩子们跳入水中去摸蛳螺。在水中摸蛳螺是他们最乐意做的一件事,到桥脚下、河塘石坎边,一边戏水、一边“工作”,水性好的一个猛子扎下去,将手伸进桥底下的石头缝中,那可是一抓一大把个头特大的蛳螺,有时还能抓到一条鱼、一只虾呢,水性稍差的就站在河塘旁的石坎边,将沿在石头上的蛳螺挖下来。大家都会随身带一个木盆或洗脸盆,让它浮在水面上,用一条绳子系在裤腰里,然后把摸到的蛳螺放进盆里。等到玩够了,蛳螺也就不少了,这才兴犹未尽地回家去。
还有一种专门用来搪蛳螺的工具叫“搪箩”,全部用竹片编成,整体呈C字形,长、宽各约三市尺,深不到一市尺,开口的那一头的四周,用厚厚的竹板固定,一根长长的`竹竿由一个可以活动的竹销与搪箩的底边连接,搪箩的上口扎着一条绳子,这绳子的另一头固定在长竹竿的顶端。搪蛳螺的人站在河边的石坎上,一手拉绳子,一手提竹竿,让搪箩紧贴竹竿,然后沿着石坎将搪箩用力往河底插下去,紧接着放松绳子,让搪箩开口的那面向上,慢慢地提起竹竿。由于搪箩向下时的水流的作用,沿在石坎边的蛳螺就纷纷掉进了箩里。不用多少时间,就能有颇丰的收获。
比较辛苦但效率最高的是到河泥仓基里去拾蛳螺。捻河泥的时候,总会将鱼虾蛳螺一起捻进船里,鱼啊虾的师傅看到了都自己捉了回去,蛳螺就鳧进了仓基。等第二天清早,这些蛳螺就会像天上的星星那样全部沿在河泥的表面上,人们只需脱掉鞋子,踏进仓基,这蛳螺可谓“俯首皆是”,不消片刻就能拾到满满一篮。不过,捻河泥大都是在秋冬时节,这么冷的天,大清早赤脚踏在冰冷的没膝的河泥里,你说那是多么的辛苦。
现在的人们恐怕不会再自己这么辛苦地去捉蛳螺了,连它的尾部也不用你自己割而由菜场的摊主为你代劳啦!只是这味道可与自己捉来的不能同日而语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