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样学新闻的爹妈散文
见面的时候人们相互介绍,经常听到这样的标签:他来自艺术世家,他家是书香门第,她是X家名媛。好像了解了家庭背景就能大抵明白你这个人一样。我是个学新闻的普通大学生,某次被别人介绍为来自“新闻世家”,懵了一下,回首望来,嗯,我是学新闻的,我爸妈也是学新闻的,噢,连我姥爷居然也是学新闻的!不禁回味起家庭文化在我成长中产生的影响。
先说说我爸妈。我爸妈是大学同学,他俩的性格有着天南海北的巨大差异,我爸属于王朔李敖型的老爷们儿,长在农村是能力比较强的奋斗一代。他具有极其敏锐的观察力,能从一切看似美好的表象之中捕捉到丑恶愚蠢值得揶揄的内质,且毫不犹豫地拎出来做一番文章,甭管是事儿还是人,让他看不顺眼就得不着一句好听的,而且他往往觉得自己的评价妙极了。
我妈曾是看张爱玲和席慕容长大的小城文艺女青年,满腹美好细腻善良的小情绪时而夹杂着淡淡忧愁。若能回到80年代我妈绝对是个表里如一的小清新。性格冲突如此强烈的两个人居然通过*恋爱的方式走到了一起,我以为这不符合常理,可是世间的'事儿本身就没有多少能合得上道理的。只好用一句歌词来解读“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我妈做过文字编辑一类的工作,不怎么和新闻着边。想想也是,做记者总要在乱象丛生的社会现实里扒点内容晾晒出来,这哪儿能是她想做的事。我妈向往的生活可描述为:“捧一壶香茗,听悠远的禅音,浸在一段如莲的光阴里,轻尔飘逸。”老清新的闲云野鹤,我妈的文字风格大致如此,时常透着些许清淡而莫名的忧愁。
而我爸对这种文风嗤之以鼻,他时常模拟我妈的口吻来一段:“站在高高的楼顶,眺望这城市的寂静,感时伤怀,不禁想生活如此不如跳下去一了百了。突然,看到墙角一抹清新的绿色在城市的深灰色调之中格外显眼。是一株小草顽强地顶破墙角的水泥砖长了出来,啊,生命如此美好,还是不跳了!”我妈经过多年的历练如今已然能对我爸这种嘲讽一笑了之,然后继续坚持做老清新……
而我的基因里同时融合了这两个人的性格特点,据我妈说,我像我爸一样固执,性格太“硬”,女孩子这样不好云云。我爸说,你和你妈一样,倔驴似的,还像你妈一样懒……
再来说说爸妈教育我的方式,只要不杀人放火作恶,每天读他们规定的书目之外,他们对我基本采取放养的方式。所以我小时候总是院子里最晚回家的小孩儿,和男孩一起*偷菜搞破坏。小学的时候我爸还教我一套“戳眼扣脸捏蛋”的绝技来对付欺负我的男同学,于是从小我经常被请家长,可惜我爸对他亲授绝技后我搞出来的“战果”毫无愧疚感。诸如在同桌讨厌的男孩脸上留下的一道血印儿,我爸非但不骂还十分欣喜,觉得我能学以致用实在是个聪明孩子。
回想起来,这简直是童年极乐时光。不过我爸也知道这种看不惯就骂出声来的方式会得罪一大票人,学生时代他因为时时嘴欠换来了比较惨痛的代价——几乎被所有老师讨厌,他看到我在青春期的时候和他越来越像的反抗方式后,既感到欣喜又有些担忧。万幸的是我高中以后还算个懂事的学生,性格温和积极上进才得以考上一个还不错的大学。
但,我爸的教化酿成了我不拘小节的性格基础,使我妈看了就头疼眼晕。
高考报志愿我自己选了新闻学,虽然爸妈都不是很赞同。他们一致认为“新闻无学”,不如报国学,学点儿能让人内心沉淀不浮躁的东西。可惜我一向不是个听话的孩子。我对有关“媒介,社会,人”的知识感兴趣,认为媒介传播本身是有趣的,所以我对这个专业本身没什么不满意。我并没有乖乖做个好学生,我爸总说:新闻有什么理论,都是大空话。这么务实的一个东西,要求的是从业者的眼界和实干能力,不是吹牛的能力。我很同意这种看法。充实自己学点儿实本事才是硬道理。学校里不乏颐指气使开口就一副领导腔的师兄师姐、学生会*什么的,自以为是眼高手低还穷咋呼的人也不鲜见,而我爸妈从来不要求我搞那些表面光鲜的虚伪玩意儿。
我爸除了不太在意我的成绩,别处都关怀有加。比如经常默默破译我和我妈的手机密码,看看短信然后选个他感兴趣的回复一下。
我妈有几个写网络博客相识的文艺阿姨网友,经常互通短信问候生活。有两个要好的阿姨分别叫清月和沙子。一日,我妈翻开手机,看到清月发来的短信:“也不知道最近沙子怎么样了?”下边居然有一条自己的回复:“最近风大,沙子可能被风吹走了。”我妈十分疑惑:我什么时候回复了?事后方知是我爸默默给回复的……
我爸还时常关注我的社交网络平台。一日,校内网给我发来提示信息,一个名为“游翼诗”的同学发来好友请求。我随即拒绝,心想:这是哪儿来的僵尸账号起这么缺的名字?结果回家见着我爸,他说:你怎么不加“游翼诗”为好友?原来“游翼诗”就是他,就是“有意思”的意思。如果我把我爸的神奇事迹投稿至微博“我的父母是奇葩”,一定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