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梦曾少年散文
和煦的三月春风,容易将人吹进时光的旧梦里去。懒懒的、暖暖的,象一张有年头的老照片。照片上,年少的我,抬眼笑看,春天,柳絮飞扬。
我已想不起很久以前,这城市应有的模样。只记得,在三月的温暖午后,我背着红格花布的书包去上学。上学的路上,到处充满了花香草香。我喜欢这个城市的气息,尤其是,春天的气息。
下午的音乐课上,老师陶醉地在一台旧钢琴上弹出一串音符,我们便摇头晃脑扯开嗓子唱起“让我们荡起双桨……”斜斜的日光照耀着音乐老师的眼镜片,镜片又调皮地将光线“倏忽”一下反射过来,我眯着眼、仰起脸,又看到了老师嘴角边挂着有些发痴的笑容。我就无端地有些唱不下去,有种想咧开嘴巴哭上一鼻子的冲动。那时,我还不会用“享受”这个词语,更不明白,原来只要在“享受”这个动词前面,加一个“很”字,它就可以变成一个非凡的形容词。
放学以后,阳光依旧很好。大家都是用一根红绳子穿着家门钥匙挂在脖子上的孩子,所以,男生女生不分彼此,簇拥着往同一个快乐的方向走去时,就都有些心照不宣。男生们玩玻璃弹珠、或是搭搭子(就是将各种香烟壳纸折成的筹码分在地上,他们撅起屁股用手掌在地面扑扇,扇翻谁的香烟纸,那筹码就归胜利者),女生们跳橡皮筋或跳房子,也有时候,开故事大会。
我经常替一个男同学提着他的书包,而他自己,沿着莲花塘的周边,将铁环滚了一圈又一圈。等他汗津津地举着一支早春的雪糕站到我面前时,我闻到一种气息,是那种铁环的生铁和少年汗水混合过后的味道,不好闻,但十分生动,叫人晕眩。
“你舔一口,舔呀……”男同学将雪糕热情地举到我鼻子下面,我忍不住舔了一口。他快乐地笑了,将我舔过的雪糕又塞回自己嘴里,一阵响亮的吸溜,又撸起袖子,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雪糕的.甜美,在我的口腔里,铺天盖地地弥散开来。
男同学将铁环一路滚回家时,我偶尔可以在空气中,闻到饭微微焦糊的味道。那是谁家比我们大点的孩子,疏忽了煤球炉上那只要命的钢筋锅,将一家人的夜饭烧糊了。
当我因为受不了辣椒下锅的呛鼻,“啊啾”一声时,我早已在自家门口搬张小凳,认真地将功课做了好久。姆妈在淘米做饭的匆忙里手脚不停地呼唤一声:“崽崽,天夜了,进来加件马甲哟,马上就咭饭哈……”
那时候,我是一个快乐的小学生。即使没有春游、扫墓、野炊、歌咏之类的任何额外活动,我也是快乐的,快乐地度着我美好童年里的,每一个美好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