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是清狂散文随笔
小时候总认为考出好成绩是为父母,总以为乖乖听话是为父母,总以为在父母面前假装好孩子是为父母。到长大成人,总以为上了名牌大学是父母脸上的荣光,总以为有了好工作是父母的福气,总以为有了大把的金钱是父母的依靠。
一首《常回家看看》为什么能经久不衰?空巢老人真正需要的也许只是陪伴,花不了多少钱的陪伴。能陪在父母身边的日子,如攥在手中的沙,越来越少了,没有人能预先知道那个日子,只期待到那时,不留一点儿遗憾。
第一次为父母煮饭,买菜、择菜,洗菜、切菜。才发现自己这样笨手笨脚。忙碌了半天,空心菜绿油油地在盆里隆成了绿色的假山;苦瓜切成了美丽的花边,像碧玉一样,绿中透出莹润;白色的萝卜水水的,和红色的细细的肉丝搭配,相得益彰。要喝点小酒,家中板鸭香得流油,正好做下酒菜。
挥汗如雨,换来了收拾停当、随时听候吩咐的、一堆看上去挺不错的食材。可以歇一歇了,一边念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边走出廊下,到院子里凉快凉快。幸好今天刚下过一场雨,天气还算凉爽。
父亲在旁边转悠,大约很是怀疑我的水平,脸上不露声色,但心底一定疯狂地在笑吧?他的幸灾乐祸是肯定的,总算逮住这个兔崽子,伺候他老爹老娘了。离家几十年,东颠西跑,养家育儿,体谅他不容易,老娘这次白内障手术,可跑不了了。
最难的是开火煮菜。多少年没烧过柴火灶?先用报纸把火点着了,把柴劈得细细的,码在报纸上,再架几根大一点的柴在上面,可以擦一把汗了:幸好小时候烧火的功夫还在。柴火听话地着了。
母亲难得休息,应该在看电视或者躺着吧?听不见动静。柴火劈劈啪啪地在灶膛里燃着,父亲在客厅拄着拐杖,走来走去。空气似乎静止了。这一刻,那样美好,那样平常。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在城市的喧嚣中,这样的一幕会陪伴我的梦里梦外。
锅热了,油放下去,油珠跳了起来,幸好反应快,没溅着,好大的火力!白萝卜炒肉,清炒苦瓜,凉拌空心菜,板鸭配几个红干辣椒油焖一下。菜端上桌,红的红,白的白,绿的绿,色香味俱全的样子。几十年吃饭的功夫没有白练,偶然露上两手,也不是盖的!
请了父母出来吃饭,父亲的眼神自然是挑剔的.,而母亲则完全是大吃一惊。我得意地搓搓手:“吃吧,吃吧,不要客气!”
三个人,爸、妈、我,在这样平常的日子,在老家安静的院子里,围着古旧的桌子,吃着我为父母煮的第一餐饭菜。意义非凡。
老屋离江三分钟,江边的马路原先是城墙,小时候还有,那条江差一点淹没了我的生命,因为偷着去游泳。江那边原先是一片滩涂,现在成了富人区。而这边成了贫民窟。江这边有曾经高大的粮管所,粮管所因为要储粮,有高大的粮库。喧闹的酒厂,印刷厂,当时是国营大企业,机器声轰鸣,人声鼎沸,自然是每天热闹非凡。剧院,就更不用说了,是很少的娱乐场所之一。神秘古老的普惠寺,寺院门上有一副这样的对联:“佛号经声唤回红尘名利客 晨钟暮鼓警醒苦海梦迷人”。如今它们都等待着被拆迁的命运,随时都可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十分钟半径之外,是沸腾的时代和改革政绩的产物,特别是蒋军园,已享誉国内外,每年都要接待成千上万的外地瞻仰客,当然当地人也因此拥有了一片平民化的广场圣地,多了一个饭后可以散步的好地方。
故乡,亲人对于在外的游子来说,总是“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的矛盾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