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的故事的散文
有些事情在你经意或不经意中发生了。
那一年,一场不经意的秋雨在你的视线里如断线的珠,随后是千树万叶的飘零。那年的秋,你的父亲也随秋叶而去。
雨在你不经意中下了,叶在你半寐半醒中落了;人在你强抑已久的意识里走了,当悲痛洒满九月,你难以接受这一事实罢了。大雁南飞,叶落遁土,要走的终归是走了。但你的父亲能象候鸟一样再飞回来吗?他能象家乡的梧桐一样逢春绽青吗?也许那年的九月收割的太早,你的父亲似泛泛的一野金黄不见了踪影。
回忆是一部重复的故事片。
片中的主人公只有你和你的父亲,片名叫“三枚鸡蛋”。
“你还记得那年的一顿打不?”
故事是从你父亲的`问话开始。
你默然,任何的一种回答都是对你父亲的伤害。你只有在心里默默的作答:当然记得!
家庭的贫困不可能满足你童年时的任何愿望,于是你选择了令世人所不齿的行为。
那一年,你为了得到一本垂涎已久的小人书,你竟偷了你大嫂家的三枚鸡蛋以求换得购书的一毛五分币。原本是为了一本书啊!你险些命丧在你父亲的杖下。那年你好象才十一岁吧,十一岁的你就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假如当年父亲用另一种方式去惩罚你,这样的故事也许只是一个传说。
三天后,你终于醒来。然而,你的内心已播下对父亲恨的种子。
在你的少年时期,你充满了对父亲的逆反。生活里无处不是火药的味道!父子亲情几乎剩零。你对抗父亲的一切,那怕是他走路的姿势或说话的腔调,你甚至以父亲的狂怒作沾沾自喜。同时,你亦提防父亲的刑杖,但你的父亲从此没伤你丝毫。然而,你并没因此而感激涕零。就是你后来参加了工作,远离了你的父亲,你依然改变不了对父亲的仇视。
对你父亲的改变是因你的生日,但那时的你又成熟了几许?
那一年的那一天,你无视父亲的长途跋涉,你更无视父亲脸上那可怕的浮肿与苍白。尽管当年你还不知道父亲已患不治之症,但从你骨子里透出的那份冷酷足令人如履薄冰。甚至于,你还在心里嘲笑父亲当年的强悍与现时的衰老,你近乎一个强者的身份伫立在父亲的面前,你还一双狂妄和无知的眼神对父亲缄言讯问,那所谓的恨已扭曲了你的灵魂。你是多么可悲,可笑,甚至是可耻!
你应该记得父亲当年是如何要求你的?
父亲说,是用那怯怯的口气说:明天是你二十岁生日,回去不?
多么普通和廉价的要求啊!那年,你却无情的拒绝了你的父亲。想想吧,难道你能泯灭当年你父亲的那种眼神吗?惊讶的,失望的,痛苦的,无助的悲凉!
那是一幅永垂不朽的画,挂在你的心灵深处。那一年的那一天,你的父亲蹒跚而去。自那一刻起,你已然给自己的情感套上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佛说:人死就象搬家一样,从旧的房子搬到新的房子。亡者舍下旧的躯壳,换来新的身体。我们应感到高兴才是。
你不信佛,所以你高兴不起来。
送走了你的父亲,你常呆蜷于那老屋。在无数次无声的寂静里,你总会发现你父亲的影子。不,不是影子!他正在你的童年里沉思或谈笑着,他在你的少年里愤怒或焦虑着;他在你的青年里伤心或失望着。你的思想啊!始终穿梭在你父亲的世界里。父亲他有世界吗?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有太阳或油菜花吗?有欢笑或泪水吗?抑或有哀愁,病痛或死亡吗?
怀旧是一杯苦酒,也是一杯醇露!
你的父亲已作古多年,他是你生命里的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