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在何处的散文

  “踏石弄流泉,寻源入深谷;泉傍野人家,四面深篁竹;溉稻满存畴,鸣渠绕茅屋;生长饮泉甘,荫泉栽美木;潺潺无冬春,日夜响山曲;自言今白首,未贯逢朱毂;顾我应可怪,每来听不足。”

泉在何处的散文

  真想有这样的一个去处:在幽谷中傍着泉水,昼夜沐浴飒飒的林风,聆听潺潺的流水,一刻也不受尘世的纷扰。

  然此泉身在何处?

  读过《琅琊山游记》,缘知欧阳修笔下美泉的由来:欧阳修在滁州太守任上,一天有一个人献新茶给他。欧阳修想起前几天发现的醴泉,就命人去汲醴泉之水煮茶。醴泉距滁州城有十余里之遥,不幸的是,汲水的人在回来的路上不慎跌倒,把汲来的水全部洒掉了。如果空手回衙,欧阳修定会罚他再去重汲。谁知这人一急倒急出今天的古迹来。因为在仓惶中他把近山处山里的泉水随便汲回去奉给了太守大人。欧阳修一喝了那泉水后就知不是醴泉,便穷加拷问仆人,才知泉水是幽谷里得来。博学多识而又好奇的欧阳修为野泉所陶醉,于是在丰乐山下幽谷里的泉水上建了一座丰乐亭,并把泉命名为幽谷泉。

  透过欧阳修记述幽谷泉的诗句,仿佛了见当年文人雅士在丰乐亭下品茗听泉那种悠闲超然的风度,不免令人心生羡意。

  可令人遗憾的是,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那幽谷泉早已销声匿迹,今人只能在六一居士的诗文中才能得见了。

  看过诗人笔下的幽谷泉,我不由得想起了家乡的.莲花泡。莲花泡景区位于兴凯湖北岸,曾是一片天然的大湿地,因为野生莲花之盛而闻名。上初中时,母亲在单位组织下去了莲花泡。说到那里的莲花时,母亲一的脸兴奋,她说没想到北大荒竟有如此大而美丽的莲花。母亲所言不虚,后来我在她的留影里确是看到了天光水影间满眼娇艳的荷花。

  今年盛夏,我约外地朋友老孙同游莲花泡,凭着对母亲的那张照片的记忆,我极尽地主之谊地对老孙大讲莲花泡之美莲花之盛。当我们踏上了莲花泡之上的栈桥。目光所及,鼻息所至,却不见妖娆的莲花,更不闻淡雅的莲香,我心底不觉生出许多失落和尴尬。

  “莲花该是生在较深的水里的吧。”我满怀希冀地来到水中的凉亭。眼前只有随风摇曳的芦苇和蒲草,独不见田田的莲叶和娇艳的莲花。

  突然,不知哪里传来的摇桨声,惊得水*一只孤鸭仓惶的飞离了水面,一圈圈的涟漪四散开来。这时我才意识到照片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盛景已然是梦境了。

  我不甘心。然而寻来觅去,却只在凉亭脚下找到了一片仅有几平方米的一小片莲花。那只有碗口大小泛黄的莲叶奄奄地浮在水面,其间一枝纤弱的莲蕾凄凄惶惶的在芦苇和蒲草间做着最后的守望。

  “仅仅十几年的光景,莲花泡竟变得如此模样。”站在期许已久的莲花泡之上,我的心隐隐作痛。

  “年轻人是来看莲花的吧?”一老者划着铁皮船在栈桥下仰首问道。

  “是啊!老人家,可这……”我一时噎在了那里。

  “老人家这莲花泡里的莲花呢?”老孙看出了我的心思客气地问老者。

  “唉!不瞒你们说,这里的莲花都冻死了。”

  “过去的莲花泡一眼望不到边,水量充沛,莲花最盛的时候有上百亩之多。盛开时节,莲花泡就成了莲花的海洋。”老者望着眼底的水面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你们看莲花泡周围的水田,过去都是湿地,由于人为破坏,水位不断下降,近些年莲花泡急剧萎缩,大片莲花被冻死,如今几乎绝迹了。不要说莲花,这里过去盛产的鲤鱼、草鱼、黑鱼等较大鱼类现在也难得一见了,就是野生小杂鱼也是少之又少。”老者一脸无奈地抖了抖鱼网中少得可怜的小鱼。

  “真是昔非今比啊!”老孙不无感慨地说。

  是啊!岂止是莲花泡呢。昔日兴凯湖人声鼎沸,网产万斤鲜鱼的鲤鱼岗、白鱼滩,如今只剩下了兴凯湖的阵阵清风,再也听不到当年拉网的号子和渔家的欢笑。过去兴凯湖百里湖岗和广袤的湿地,如今也只剩下了萋萋野草,再也看不见振翅高飞的海东青(兴凯湖畔稀有的鹰——满族人的图腾,疑为灭绝)。

  过度的捕捞和开发,使兴凯湖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生态危机。

  不知明天的兴凯湖,那风光不与四时同的美景,闻名遐迩的地产名鱼大白鱼,精灵之鸟海东青我们还能否得见?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真想去听听欧阳修笔下幽谷泉间潺潺流水的清音,去感受一下“顾我应可怪,每来听不足”的意境。只是不知泉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