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树小记散文随笔

  真正出乎意料的是,养了7年的龙血树居然在骄阳似火的八月开花了!花朵一嘟噜一嘟噜的,六片娇柔细嫩的鹅黄色花瓣努力地舒展着,仿佛吹弹可破。六茎赤红的花蕊环伺着中间的一茎,各自顶着一粒黄色的粉冠骄傲地挺立着。花朵夜绽而昼合,极小心、极谨慎,如羞怯一笑、继而又颔首低眉的村女,美得让人唏嘘,让人不敢有轻慢*之念。

龙血树小记散文随笔

  说来惭愧,知道她的名字也是刚才的事情。

  种这株龙血树至今已有7年,说是种,其实这7年来,她居于阳台一隅,如弃儿一般。当时连盆带回家共有三株,身高皆10余厘米,携手并肩,如孪生仨胞,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后来也许是共生环境过于促狭,一钵之土不足以三株分享,也是物竞天择,强者生存,其中两株体弱者先后夭折,遗一支独存。存活者竟意气风发,枝干益粗,长叶益密,临栏踞于阳台一侧,俯瞰其余植株,居然有飘然摇曳之姿、独领风骚之意。然而,因为其他两株的夭折,让我感觉她有谋杀之嫌,始终对她喜欢不起来。

  数年来,我始终嫌弃乃至于有些厌恶她。长时间的不浇水施肥,以至于盆土长期结板干裂,枝干也慢慢地皲裂,表皮的裂口如一张张空洞而焦渴的大嘴,绝望地喘息着。叶子布满积尘,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如垂头丧气的暮年的老妪。偶有从根底或枝干上探头探脑的嫩芽,也被我刀削斧斫,以致留下铜钱大小的黑色的疤痕和丑陋的结瘤。其间数次还差点被我连根拔起,意欲除之而后快。

  然而,就在前两天,她居然从枝干的中心慢慢地抽出细细的一支,弯弯曲曲地,倔强地向空中延伸。像一只手,从树心里伸出的一只手,不屈不挠地向空中伸展。像胎儿的手臂发育出手指一般,细枝上又分出无数的细枝,每一支细枝上结满了米粒般大小的`苞子,一串一串的,趁夜,静静地绽放出不易察觉的花朵,隐隐地散发出淡雅的似有若无的清香。天明之后,花瓣又悄悄地闭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今晚,夜已深,妻儿已熟睡于室内。独自坐在阳台上,守着这一株满身伤痕而不计前嫌、用生命为我奉献着纯洁如霜的笑靥的龙血树,我想起了逝去的双亲,曾经自己也施与他们多少无端的伤害,他们何曾不如此一生无怨无悔、默默地奉献着。想着想着,不禁羞愧不已,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