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于雨散文
L市是座风城。
在L市,很多时候,当风声大作之时,我都正于街头闲逛。
L市置身半岛,凭海临风,终年在海风的润泽之中,对于风的来袭,本是司空见惯的事,然而对我这样的一个外乡人来说,却是始料未及。
我是初春,从北边来的。粗糙的手掌才刚刚地放下锄头,带着一身质朴的乡土之气,就那样冒冒失失地闯入到这渤黄海之滨的鱼果之乡来了。
那一日,我出了站台,提着行囊,站在车站下方的美国加州牛肉面的大幅匾额下等着来接站的人。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过来,带着浓重的雨味,好像哪里在下雨,跑到这边来刮凉风,或者雨马上就要从林立的高楼间转过来了。然而,头上是晴朗的天,只是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不透彻。来接我的老乡说,这地方就这样,总是雾气昭昭的。我恍然大悟,这是海风。我已从内地辗转到渤黄海岸边的山海之间来。
登上摩电或有轨电车,模仿得像一个地道的本地人,掩饰掉内心的浮躁与小小的不安,慢条斯理,从清晨到黄昏,漫无目的地在这城里*地穿梭。我从南关岭到青泥洼,一天跨越了数个世纪。我像是在阅读一部史书,青泥洼桥是第一页,由汉武帝书写,后面的章节全部由此续成,精彩而又厚重。
几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站立在渤海的岸边,因海风拂面而微眯了眼睛,眺望着蔚蓝的大海与苍茫的青山,心潮澎湃。我们都是从北边的大山里面走出来的,到这里来寻找一个蔚蓝色的梦。我们把手搭在嘴边,向着远方尽情地呼喊,任清凉的海风把秀发和敞开的衣角飞扬。我们抓起岸边的石子向着大海奋力地掷出,打出一串灵动的水漂。我们张开臂膀,仰起头来,热情地拥抱大海。我们仰躺在沙滩上,闭着眼睛,口里衔着不知名的野草,倾听大海的'涛声。
在西洼房蜗居的出租小院内,我独自地感受着海风的犀利,目睹洗过的衣物一绳绳地用卡子卡在晾衣绳上,被海风像旗子一般地扯动着,感到不可思议。那样的一个春天,在这样的一个靠南又靠海的地方,居然把我这样的一个惯吹了乡野之上干燥季风的北方来客冻得够戗,那是一种彻骨的阴冷。我知道,全是这海风在作怪。
天长日久地与这样一个多风的城市厮磨,总难免会遭遇风雨,而我已习惯于风雨兼程。打一把类似于蝗虫的软翅色的伞,走在穿梭的人群当中,久了,竟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并无二致。说不定在什麽时候,走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街头,就会有人开始冷不防地从背后亲切地叫我的名字。日子不会总是风起云涌,总会归于平淡,直到我面对这座城市,就像是面对一位老朋友,就像是重逢久违了的乡村。
L市的确是座多风的城市,可我毫不介意。
因此,很多时候,我乐意于风儿肆虐的街头,穿一袭风衣,就那样于风雨的不等式中,悠闲地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