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印象之三散文
花
在苦焦、野生植物品种不多的黄土高原,花是稀有的。因其稀有,更显夺目和抢眼。总有着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神奇。
如果江南的野花是合唱队,陕北的野花就是独唱的歌手,用自己美丽的歌喉赞美这片雄浑的土地。
最早报告春天的信使是很不起眼的“莎牛牛”花。线状的叶子,长长的花瓣,浅浅的蓝色。很普通的一种花,极易被忽视。可就是这样的一种花,最早地来到黄土高原,它用一种孤独而执着的美丽,给人以惊喜,让人们真正意识春天的来临。
蒲公英是伴随着河水的欢唱开放的。像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更像一位优雅矜持贵妇。以高挑的身姿和金色的魁冠张扬式的宣示着自己。她永远向着朝阳而开放,笑嘻嘻地嘲笑寒冰,嘲笑着正在作垂死挣扎的、大势已去的冬天。
如果把“莎牛牛”花和蒲公英比作第一个向黑暗*挑战的刚烈女子的话,那么,随之而开的杏花、桃花和梨花只能算作跟在它们身后喊口号的人们。
夏天的野花品种多,美丽的也开,美丽的也开,就像俊女子要嫁人,丑女子也要嫁人一样。
要在如此多的野花中显出个性,显出美丽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得有特点,要有鹤立鸡群的质量。这时候山丹丹花出现了。
山丹丹开在背洼洼上,开在一片浓得能流动的绿色中,开在高山坡、悬崖畔。
山丹丹花为红色,红得浓烈而又凝重,看了让人肃然起敬。有趣的是,山丹丹的花型和“莎牛牛”花的花型非常相似,都是长条形、喇叭状,只是一个为深红,一个为浅蓝。
在陕北的盛夏,还有一种夺目的花,那就是南瓜的雄花。
通体是最抢眼的黄色,给人以沉着、尊贵、厚重的感觉,像一个帝王一样大气逼人。
它的形状像一个小茶杯,腰部竖直,顶部绽开,一副哈哈大笑的模样。
最显眼的是开在它花心处的蕊。那蕊的形状像放大的灯花。
秋菊是秋天的主人,几乎所有能生长植物的地方,它都会随形而开,肆意而放,花色斑斓,花香四溢,把山川大地织成一片花的海洋。更令人赞叹的是,它的花可随地形而变,随晨昏而改。同一种野菊,开在阳坡上的浅蓝,开在背洼上的金黄;开在田埂上的紫青,开在崖壁上的炸红。同一株野菊,早晨时艳丽,中午时沉着,黄昏时幽静,暗夜里又闪着莹光耀眼。
当最后一些野菊花消失的时候,冬天就来到了。陕北的冬天没有可以值得说的有生命和骨气的花儿,只有贴在窗棂的剪花和飘在空中的雪花是最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陕北的话开满了黄土高原的春夏秋冬。
树
没有江南水乡那么郁郁葱葱,不及秦岭山麓那么浓荫密集。既是万物最疯长的夏季,也很难为黄土高坡披上一次厚厚的绿荫,总是让波浪般起伏的黄土高坡衣不蔽体。
古有“良禽择木而栖”之说已成真理,被众多的优秀人才纷纷效仿。难道你也欲“良树择地而生”而名垂千古吗?如若不是,为何那么多名贵的树木纷纷南移,留下的只是些普普通通的廉价的树。
但是,在我看来,它们并不普通,也不廉价。它们固守着这块干旱少雨、贫瘠荒凉的黄土高坡所创造的`价值,可以让高山仰止,江河叹服。
在陕北,见到最多的树就是柳树。河岸边、沟畔畔、村头路边、地头田间,一排排、一片片,随处可见。铁褐色的树干上端端地挺立着十数根、数十根绿生生的枝条,生命的绿色给黄土高坡赋予了无限的生机。
既是它们饱经沧桑数百年,苍老的树皮疙里疙瘩,凹凸坑洼,犹如磐石般坚硬,犹如钢铁般冷峻,但它们依然有着旺盛的生命力,根根枝条如倒竖的扫把,怒发冲冠,直射云天。
不因干旱而枯竭,不因贫瘠而倒毙,给一寸土地就留下一片阴凉,给一片土地就固守一方水土。
它们陕北人最好的朋友,最无私的朋友,最富有奉献精神的朋友。
与柳树相伴而生的就是陕北的枣树。
枣树是自然对陕北黄土地的馈赠。
在峁梁交错,沟壑纵横的陕北高原上,在处处靠山而建的窑洞院落里,在窑前屋后的空地上,山山洼洼、沟沟叉叉,枣树栽的到处都是,随处都能见到形形色色的枣树,成片成片的枣树已成为陕北黄土高原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它对生长的土地从不挑剔,它不需要多么肥沃的土地,只要有黄土的地方,它就能生长,伸枝吐叶,郁郁葱葱,顽强而倔强。
它不但固守着黄土坡上的每一寸土地,它还把自己最甜美的果实默默的奉献给陕北人民,时时刻刻陪伴着陕北人民度过春夏秋冬,不争春,不献媚,把自己深深的渗透到陕北的民俗之中,深深的渗透到陕北人的血脉之中,成为陕北人精神世界的写照和寄托。
除此之外,在陕北这块贫瘠干旱的土地上还生长着难计其数的柏树,它像星星一样散落在黄土高坡的梁梁茆茆,勾勾叉叉。而最有名最浓密的莫过于黄帝陵景区的八万株古老松柏。其中千年以上古柏超过三万株,这些柏树或苍劲挺拔,或古干虬枝,或蟠曲奇特,是黄帝陵景区一道亮丽的风景。
它们在采撷了几千年日月精华,经历了几千年的风霜雨雪后,参天蔽地,昂然耸立。一颗颗、一排排、一片片,森森然然,以不变应万变的淡定,笑看前来拜谒的芸芸众生。
尤其是相传的黄帝亲手所植的柏树,距今已有五千余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柏树。它对拜谒者的吸引力远远超过天圆地方的穹窿、代表了周天子权力的九鼎。
陕北的树又何止这些。尽管有很多树我叫不上它们的名字,但是它们能选择这块土地而生,就是最有价值的。它们和陕北的柳树、枣树,尤其是黄帝陵景区的古老柏树一样,是陕北人最为骄傲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