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的就放了它散文
电视剧《九州·海上牧云记》里有一个片段:风婷畅走进牧云笙的屋子里四下观看一翻说:“你住的地方这么素的,怎么什么都没有。”牧云笙说:“有窗就可以了,越是喜欢,越是在意的东西越是留不住,那倒不如不留。”风婷畅认为他说的有道理,而我也颇有同感。
小时候,我见过一场雪,雪花如柳絮,如棉花,如鹅毛从天空飘飘洒洒。不一会儿,山川,田野,村庄,屋顶,马路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一片银白,一片洁净。那些落光了树叶的枝条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那些冬夏常青的松柏上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儿。雪,像一个法力无边的天神,隐没了种种物体,让天地融成白色的一体,安静素美。小孩子见了这样的盛景,欣喜若狂,哪里肯安分半刻,一个个裹的跟棉球似的在雪地里边滚边跑,四处去取那叶子上的冰条。也就是在那时,我发现了另外一种颜色――红。在通天白里隐藏了一株红梅,它像被王母扔下凡间的仙女,只是站在那里,就显得气质不凡,高贵异常。那雪不舍得压在花朵上,红色的花自然绽放,似姑娘在微笑,灿烂迷人,又似战士在奋战,英勇不屈。我无法言说那种美,也写不出它的形态,那股香源源不断地进入我的鼻孔,钻进我的肺里,深深地根植于我的心里。我时时去守着它,希望雪不要停,花不要谢,我永远就在那静静地看着。
好景不长,没过几天,太阳像迟到的主人热情地招待着被冷落的万物。那雪一点一点的变薄,变薄,那冰变成了一滴一滴的水,从树叶上,茅草檐上,瓦片子上落下来,落在泥里,人踩上去一不下心就会摔个七仰八叉,吃一嘴的稀泥。当然,我也试图阻止它们消失,用衣服挡住太阳,把它们藏在冷飕飕的阴沟里,黑黢黢的`地下室甚至是冰箱里,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它们以气吞山河之势占据了全世界,改变了全世界的面貌,又在短短几日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不曾来过。雪消融了,不久后,花也谢了,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我却不是那个我了。
有些东西从我们的眼睛里消失了,却在我们的心里永久的活着。盼兮为救牧云笙牺牲了自己,牧云笙说深爱着盼兮却让风婷畅带走那幅画并烧了,因为他说,盼兮在他心里,在他眼前,从来不曾忘记,也就不需要那些外物。有时候,我们喜欢一个人,就想紧紧地抓住他,时刻粘着他,想方设法互赠礼物使对方和自己紧紧相连,似乎这样就可以永远留住了。不信?你瞧瞧!那些铁链子上挂着的同心锁已锈迹斑斑,那些挂锁许愿的人全都如愿以偿长相厮守了吗?或许,不朽的只是那块钢铁筑成的锁,至于挂锁的人恐怕连记忆也消退了。否则,又怎会有那么多深夜蹲在街头哭泣的姑娘,怎会有无数个单亲家庭呢?留住了物也留不住心,留得住的心又何须什么物呢!
众人皆知,忘记也好,记住也罢,都是心的选择,心中所想就如同电视剧里所说的魅灵。魅由心生,或人或物或景……它美好而纯洁。在某一个时刻它真真切切的存在我们身边,又在某一刻又确确实实消失了。当我们凝神静气地去想它,它就出现在我们的心里,给我们无限的力量和欢乐,也给我们痛苦和悲伤。就像我曾见过的洁白的冰雪,芳香的梅,它们走进了我的心里转瞬又逝去了,此后,即便世间万物皆是美也抵不过那场雪,那株梅了。
或许有的时候我们也想用一件物品来思念一个人或怀念一些事物吧!我是极爱梅花的,曾遇上一只梅花模样的镯子,典雅朴素,栩栩如生,仿佛透过它就能看见那株在冰雪中怒放的梅。我把它带在手腕上颇感亲切,况且它是银子制成的,朴素而实惠。我心中欢喜,当是一种缘份,便买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地带着它,时不时地摸一摸,看一看,高兴又惶恐,总怕它坏了,掉了,变形了。奴隶似的伺候着它。没过几日,花还是离开了枝。好好的一枝梅无缘无故的折断了,我看着难过不已,像自己被撕了个支离破碎。转念又愤怒起来,这分明不是梅花,梅花傲霜斗雪,坚贞不屈,岂会如此娇气?不该买来的,世上哪有能长留的东西,沧海亦会成桑田。我几次想扔了它,在垃圾桶旁来回踱步,无休无止,终究是没能舍得松手,终究免不了俗,弃不了贪欲。
越是在意的越是想留住,越是想留住就越容易失去。我心想:既已失去,就把它放下吧,放回盒子里,让一切如初。有些景物,看过就好,有些人,放在心里就好,如果留不住就放了它吧!或许生活本就不需要太多的东西,有一扇窗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