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散文

  认得菲是在单位的例行大会上,当时正处于竟岗竟编的重组中。按人事部的要求,新调入的人员都须做公开的述职报告。菲一袭套裙,一束短发立于讲台边,字正腔慢,一副精干的模样。

那些年的散文

  没有想过,我和菲竟会在同一部门又同一组。菲并不熟悉当前的业务,开展业务的第一天,我潇洒的和同事结伴去就餐,忘却了菲的初来乍到。

  后来,在我们相聚的日子里,回忆起认识过程中的点滴,菲便会面红耳赤说:“太过分了,扔我一人在岗位上,害得我手忙脚乱,焦头烂额。”愤愤然,后又吃吃笑,“我们以为你能干嘛!”“胡说八道”菲大笑着抢白,引得一旁的红抿嘴浅笑。

  我们组共四人,除我和菲,还有红与平。红,高挑、文静。“气质美如兰,槛外红尘无意问。”因为这样,我便戏称她为“玉儿”。刚开始,红听到这样的绰号,会紧绷着脸,不与理会,而菲听到这一称呼,常会忍不住“咯咯”地笑开去,笑声朗朗,全然没有矜持的形态。不知是红的宽容还是菲的可以消融一切尴尬的笑声,渐渐地,红居然也可以欣然接受“玉儿”的别号。

  每有说笑的时候,平只是附合着,静静地听着,偶尔重复我们曾说过的笑点,又自顾着乐起来,衬着她稍胖的身躯,倒也憨态可爱。

  虽然我们工作环境经常变换,从单位一楼潮湿、阴暗的库室搬到二楼通风、见阳的大门口;又从大门口移入二楼光线略暗的大厅,无论办公桌是两两对望着摆放,还是四个台错开些距离排列着,工作之余,我都会打趣插诨,逗些乐子,而她们从来都毫不留遗力地以笑声给予支持,加上年轻部门领导的开明及对我们工作辛苦的体谅,那时的上班时光,确实美好而愉快。

  暑假回来的第一天,始料不及,我们的工作量会多到星闪月明的深夜,菲红红的眼圈,平气鼓鼓的脸颊,红修长身形下一张倦而无色的面容,又怎么可以用累与辛苦来言状。星光璀璨,那是工作纪录前无先例,后无续者的见证;人影绰绰,那是我们四人身心酸痛坚持到最后一刻的'责任。

  本以为工作会跌宕起伏,而我们四人则亘古不变,而不知何原因,平被调去了其它岗位。幸好,依然是同一部门,她扔然可以在休息时间上我们这儿寒暄一阵。新的岗位里,平识得了琴。

  琴,小嘴小脸小身材,是引以为豪的当地人,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深思熟虑后的样子;做起事来,则一板一眼,自成风格。

  有一回,单位业务培训,我、菲和红,满不在乎听完就扔到脑后,以为培训的事己经结束。哪想到,年终考核时,评优竟要以培训笔记为辅佐参考条件。我们面面相覻,咋舌遗憾,终无所为。优秀告示出来时,我们居然看到了琴的名字。后来听说,琴为了笔记的事,专门找过部门领导。自此我们才知,琴,还有这般勇气。

  也不知是我和菲的无心无肺吸引了琴,还是因为工作上来往得多,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我、菲、平和琴,后来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那年的秋日,天高花正好,我们相约去放飞心情,琴邀来她稔熟的好友——琳。一行五人,坐在琴联系好的旅行社车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下得车来,山谷里绵延的油菜花,在蔚蓝色的天空下,璀璨生辉;几只大风车在微风里浅笑;大自然无私的美吸引着我们雀跃地奔向她的怀抱,闻闻嗅嗅,听听看看,每一处景,如歌似画;每一朵花,如醇似浆;,嗡嗡不停的蜜蜂,孱孱的小溪流,都是动人而美丽的音符;每一件小事,每一个微不足道的话题,都是我们打趣、逗乐的素材,而静卧大树一角的跷板则成了我们无限童趣的再现。

  跷板并不起眼,简单的用轮胎拼成。琴和琳,兴致勃勃都想尝试一番,刚一上去,有些份量的琳便把左边轻盈的琴“咚”地抬离了地面,琴“哇哇”地叫唤,脸上却是开心的笑。我默无声息地走向琴左边,拼尽全力压下跷板,腾地坐了上去,瞬间,琳就从地面飞上了小半空,她“啊”地一声尖叫,在空中乱蹬腿的窘相,惹得我和琴按捺不住地大笑,稍后我们又将她放回地面;琳许是在心里发过狠劲,稍一用力,我俩又“嗖”悬了空,琳神气地瞧着我们半惊半恐样,不由得哈哈地乐开声去。就这样如此这般相互“折磨”后,我们三人己经笑得喘不过气来,本就爱笑的菲目睹此情此景,早己禁不起,摸着肚子笑着叫“肚子痛”,站一旁的平,忍不住乐得没了平时的端庄。

  从那以后,我们几个时不时小聚,常不常相约,我们视彼此为知晓,为温暖,在纷繁而落寞的职业路上有了记挂。只是,日子如水,岁月无痕。步入中年的我们,身体和心理都相继起微澜,琴,若即若离的态度,不理不睬的神情,让重情义的琳捕捉到,琳在心里思量了许久也找不出琴态度转变的理由。终于有一天,琳按捺不住向我和菲倾吐疑惑:“琴为何这段时间总是板着脸,我看她跟别人有说有笑,却对我一脸冰霜,心里真的好难受,都不知我哪不对了……”琳说这话时,眼圈红红的,“想得都睡不着。”我们都知道,平日里,琳是最看重琴的。倒是我们并没有留意到琴的不同,于是先安慰一番琳后,决定再仔细观察一下琴。

  确实,琴与我们间,没了往日的热情,无论平时或是单位组织的出游,她似乎与其他人相处更有兴致。有一日,不爱出声的平悠悠地对我们说:"她喜欢往高处走。”我们都沉默不语,“不如当面跟她聊聊?”我建议道,“不好开口呀。”菲叹着气,表示不同意。

  日子不咸不淡的,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心事似的,并不开心。琴的事情迫在眉捷,终于,琳和琴跟从前一样说起了心事,我们都希望这将会是美好的下一站。

  意外的是琳带回来的话,说是我们几个不理睬她,才会这样的。所有的人都被这句话惊到了。我们愤怒!这些年的信任与了解,都去哪儿了!我们心酸,友情原来这般脆弱。琴渐渐淡出我们视线的那一天,琳,悄然滑落些许晶莹的眼泪,我知道,它不仅仅是分离的情绪,更是友情的梦在那一刻,碎了。

  今天,我整理旧照片,发现油菜地里笑靥似花的我们,昔日的场景重又上心头,昔日的欢乐历历如新,而我,却分明感到有一种异样涌上眼眶。也许是为了那些年的过往,也许是为了那些年的缘,又或许是为了,人越走越淡的悲凉。

  我思忖人与人间的缘聚缘散。我茫然下一站谁该来,谁又该去。我怀着“但愿人长久”的美好,走过一程又一道,蓦然回望间,发现鲜花与荆棘同在。

  鲜花不常开,天有阴晴而月有缺。有些东西我们无力改变,有些东西我们无法挽留。“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虽然免不了叹息,免不了孤独与沧桑。

  好在,我们依然有记忆,可以常存;有些痕迹,可以触动;可以聊发我们偶尔空落的情怀,也不枉费那些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