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烟花的伤感散文

  全村人早早吃过晚饭在村子的大小街巷里点燃麦草疯狂地跳起火堆时,大概我还在年味将尽的我的房间里计划着。在夜的幕布降落于高过院墙的那道苍穹时,我和我的家人一起出门依次点起像野外篝火一样的三丛火堆,并让那红极的火,把人的脸映得通红通红的事。

元宵烟花的伤感散文

  家里的晚饭总像屋外那三丛姗姗来迟的火堆一样来得要晚。整个村子的巷道里火苗已经偃旗息鼓,每一户人家门前的那道浓烟已经稀薄,也许那些刚才还十分呛人的烟雾,此刻,也已悄然散去,正悠然升腾到,村子外边那个新年将尽的,大大夜空里去。

  带着一些喜庆也带着一些茶水渐凉意味的晚饭还是来了。父亲和母亲依然端着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吃了,而我在我的房子里已经打开电视,和着电视里那点残余的新春气息,一口一口咽下餐饭。内心里没有太多担忧、太多焦虑与太多的欢庆之喜气。尽管全村人的晚餐已经结束,照亮整条巷道的火堆已经熄灭,在火苗渐渐无力扑腾的那阵忙碌已然在几缕淡淡的云烟中,变作回忆。

  我端着手中的碗,用另一只手拨动着筷子。我手中的碗好似比昨日或前几日里的碗增加了点份量,似乎有点沉,这点沉只能使我张口吃饭的动作略显缓慢。当我用筷子拨着碗中那团在一起的面时,我似乎觉得我更应该那样做了。如果我能够以更加迟缓的动作或手法来搅动碗中所剩的那些面,也许时间就会再慢一点,让我慢一点咽下已经含于口中的面,而再去接着吃下一口。也好让那残留于电视机前或我手中碗边的,那么一些剩余年味,在我精湛的手法中,会更是意味深长起来。再者,我只有这样做了,时间大概也会更静一点,也包括我内心里那一点想要急着出去点燃火把或火堆的心思,会更为镇定一点。

  只是在我那样以相对迟缓的动作拨动着筷子的手法,在我像是有点隐情面容神情的背后,多少显出些空泛与单调来。但只是由于碗中依然有面,目前还未将它变成一只露底的空碗。若再不多一会,要是把它变为一只彻底的空碗,那么在那双筷子再次去敲打到碗的瓷边的话,可能还要发出一阵动听的清音来。而在那些清脆悦耳的清音里,也许我还能够听得见在这样一个美好而又繁华的花灯之夜将尽,那闪耀在山头的一把把火把熄灭,那飘浮在上空的一朵朵烟花消残后的,更多美好又美妙的清音来。

  电视节目里已经在预告着不久之后将要上演的那一场似是在春节联欢晚会拉下帷幕多年以后又要重拾余温的真情晚会。无论在那一场已经失去或流失了太多温暖与激情的晚会里,我以怎样一个将以前的一切淡忘或一笔勾销的举止和神情出现在晚会的银屏前,怎样掩盖掉那份不着痕迹已扎根于我神情里的漠然,怎样没有惊喜与惊叹地,淡然对着电视。无论怎样,我都觉得那样不该。我想现在,我应该放下手中已经慢慢冰凉下来的碗,而像个孩子一样或者直接跟我的孩子一样地冲出屋门,将屋子里的情景空留到我的身后,向大门外道路*的'那几丛火堆扑去。在扑上去后,让那几经是快要烟消云散或是来到尾声的红红火焰,直扑上我的脸,甚而以烧掉眉毛的情形,把我那张不太有生动表情的脸,烤得富有情趣而又熠熠生辉起来。

  果然,在我与家人一起出门,再围起那几个显出一点单薄的火堆要点燃时。在我们的身后,沿着那一条长长的巷道过去,在夜晚来临前变得较为洁净的路边,几缕青烟中的人影,也已像青烟一样变得轻飘,乃至已经飘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街巷的那头已经看不到人影了,那些已经跳完火堆已经充满过激情已经尽兴的人们,已经悄然走失在街巷,或者她们已为另外的一场什么精彩上演而预备筹谋去了。在将尽的残烟中,也许她们是在等着更多的节目或是有更多的节目在等着她们吧!

  火堆燃起来了,在预示和预期还有更大更旺的火苗上头,我们全家人也疯狂地跳了起来,以致将火光外围的那一片浓浓黑暗忘却,也以致将在美丽火光中红红脸庞以外的那张脸忘却。如果人生中的每张脸,生命里的每一个容颜都是被美丽火焰所这样映红的,那该有多好!尽管在这几堆身影淡薄而又略显凄凉的火焰里,再也无法追寻到除夕之夜那份充满激情而又热烈的壮志豪情,无法追寻到当年那曾与你把酒言欢的美景良辰,却也希望能够在这年末岁首之后的又一个美好日子里,能让胸前的火光再高大与凶猛一点,在威胁到我双目与前额间的那一缕头发时,也能够发出更响的噼啪声,而将远在山野之外的咧咧寒风挡回山谷去。希望那熊熊火焰能够再长一点,以致让我忘了回到那个房间里去,忘了回家的路。

  后来,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午夜,隔着窗户与院墙,我听到传至夜空里的一声巨响。

  我并没有跑到屋外去。在那一声巨响里,我看见,那样一朵璨若星辰的烟花,正缓缓,向山谷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