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外公却走了散文
在山西岚县芦苇沟一个小小的山村,日子又在春暖花开中开始了,四遭的杨柳正一支支吐出新芽,可就在这满眼绿意即将扑来的季节里,外公却走了;外公在田地里劳累了一辈子,他还没来得及听今年布谷鸟的叫声,就静静地走了,或许是八十六个春秋的风风风雨,外公太累了,等不及再听一次那动听的布谷鸟声……
外公出生在上世纪30年代初,幼年时代过着跟着姥姥姥爷四处躲避兵匪和日本鬼子兵荒马乱的日子;听外公说,姥姥当时生了好几个孩子,最后只保住他一个,他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
或许是苍天怜悯善良的人家吧,按照姥姥的指示,外公在十九岁迎娶了十六岁的外婆,在随后的十几年时间里,外婆生下五女两儿;我听母亲说,她三岁时,有一次在大街上喊爹爹,外公羞涩地不敢答应,那时外公已经22岁;听着母亲说起她儿时的事情,我就细想当时的情景,外公是以一种什么羞涩的表情,在众人面前表现呢?
外公是极其爱孩子的人,听我母亲说,外婆生下你四姨,你外婆就不想要这个四女儿,还是你外公及时赶回家救下来;你外公说,孩子既然来到咱家,就是咱家的人,怎能不让孩子活下来了呢,当时正处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70年代,外公情愿自己少吃一口,也要把孩子养大成人,如今也验证了外公的明智做法,在外公外婆晚年期间,四姨从生活和物质方方面面照顾外公外婆,可以这么说四姨的付出是外公其他儿女付出的总和吧。
外公是特殊认真的人,在我小时候,每年寒暑假,我跟我母亲去外婆家,总是看到外公一直在忙碌着,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石磨磨面,毛驴拉着磨盘不停地旋转,外公拿着笤帚不停地扫着,一点都撒不了,而且一磨就是几个小时,直到看不到一点玉米襂子在里面,你要是伸手抓起一把玉米面,感觉就像如今机器做出的白面一样细腻;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记忆犹新,就是外公筛选烟叶,一遍又一遍,抽起外公做好的烟叶,你感觉不到一点土星味,味道特别纯正。
芦苇沟村是个一年四季缺水的地方,百十多户人家用了一口井,而且井里白天没水,只有经过一晚上时间的井底层积水,到了凌晨四五点左右才会有,所以外公每天天还没亮,就挑着水桶,踩着石阶,哼着小曲去挑水,挑回来的水基本是泥水,需要沉淀一段时间,所以去了外公家,洗脸就是问题。芦苇沟村又是个地道的四处环山的地方,田地都在山坡上,路面都是窄窄的土路,种地收秋基本靠人,尤其秋收的时候,地里的庄稼都的一趟一趟背回来,在我的印象中,外公就是驼背,这与外公几十年吃的苦和干的重活有关。
外公喜欢拉二胡,听我母亲说,在她十几岁的时候,每到晚上,你外公忙完活就取出二胡,坐在炕头上拉起二胡曲子,她就跟着外公拉的白毛女喜儿的选段曲子唱起来,当时日子虽苦,但是一家子过得其乐融融。我学二胡第一把二胡就是外公送给我的,可惜的是,虽然有外公的赠予和我父亲悉心的指导,但因我没那学音乐的天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还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就是外公分配家里银元的事情,在外公的的思维里,儿子就是家族的接班人,女儿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在分配银元的这件事情上,我的`两个舅舅平分了90%,剩下的10%分给了我母亲和我的四个姨姨。我在此提出不是说外公偏心,而是那个年代所有老人都会这样做的:传宗借代、养儿防老,这些都是儿子做的事情,分给儿子那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的事情。
在外婆走了的这两年里,外公过得日子并不是很好。人们常说,老来伴胜于众多子女,确实,儿女再多都在操劳自己的事业和生活,只有老伴一直陪在你身旁,老伴一走,好日子也就有一天算一天了。再者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千年古训在每个人身上应验,因为儿女们永远不可能向父母付出的爱一样等同回报父母,偶尔出现一两个特别的孝子,那也是几辈子修来的老来福分呢。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盖棺定论,外公走了,在黄土地上劳作了的一生,抚养大五女二儿的平凡一生,我常常在想外公的价值在哪?我觉得应该在外公的儿女及后代子孙里,在那一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延续里,此刻我的血液里就正流淌着外公外婆的血液,这就是外公外婆的价值,这就是一个地地道道黄土地上人的价值。
呜呼哀哉!此刻抬头望向黑漆漆的窗外,那一缕缕春风,正将我思念外公外婆的心情带回到那个小小的芦苇沟小山村,在那静谧的外公外婆的坟茔上,将我的思念哀痛之情一丝一缕萦绕在上空,然后我深深地跪下去,再次静静地聆听外公外婆对我的又一次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