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破梦境散文
他站在办公室的一扇玻璃窗前,向窗外望去时,一个少女从一块绿茵茵的草地的一条椭圆形的小径走了过来,低着头,看不见她娇羞的脸庞,但扎着的一根马尾辫子,一甩一甩的富有节奏。他心思绸密的想,在风里,长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他的视线就像可以放飞一只风筝。他确信,她会是一只风筝,可,他越往下想,心里就越不安,这一个少女,已侧了一下身,走向另一条路,连一个完整的背影都没留给他。
他太恨自己不争气。那一块草地,只有一个她,只有薄如羽翼的风,只有草在茂盛,只有一天的蓝,或者,在不惹眼处,只有一只蝴蝶在万绿丛中发现了一朵花,只有一只低低掠过草地的蜻蜓,只有一小片的时光,可以给他一个妙不可言的追求。
那是六九年的矿山。
一月,广东省计划战线革委会于十四日,以(69)粤计革12号《关于大宝山铁矿设计方案的批复》,指出:“大宝山矿综合利用会议,已经确定建设总规模年产铁矿石200万吨,以供应湘潭钢铁厂和韶关钢铁厂,在着手进行200万吨/年建设的同时,应优先狠抓矿体南部50万吨/年采矿场的.建设工作。矿山今明两年内,铁矿建设计划和各项施工先后等,均应本此精神,分别轻重缓急,安排落实,要求今年基本建成年产50万吨设计能力,提早供应矿石,以保证韶钢和支援外省铁矿石的迫切需要。”
他在采场,当技术员,却跟矿工们很“铁”,可以称兄道弟,可以滚一身黄泥,实在累了,挤一张床睡。他从矿业大学一毕业,卷一床棉被,在工区的一间临时的办公室住了小半年,才分到一间竹搭棚里的一张床位。他一点都不计较,“来矿山,就不要怕苦”,这一句是他的口头禅,却更像“墓志铭”。
每一块矿石都可以写下他的青春,火热的,沸腾的,斗志昂扬的。但,他习惯了沉默。只有在矿工们遇到难题,他前去解决,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时,他才不厌其烦的,孜孜不倦的讲述。偶尔,也眉色飞舞。
这是一份沉重的礼物。在年初,大宝山遭到了百年罕见的大冰冻,给矿山建设带来了严重损失,刚投入运转的沙凡35千伏线路,结冰至碗口粗,由于经不起超载负荷,造成断线,断杆。上山公路不能通车。
多么严峻的春天。他知道:好事多磨。他知道:劲往一处使,就没有办不到的。他知道:愚公可以移山,宝山人,就可以开天辟地。
果然,在五月,冶金部批准了矿山建设规模及开拓运输方案以后,为加速矿山建设步伐,冶金部和广东省采取了许多积极措施,以实施矿山建设计划。
为加强矿山的领导班子力量,任命武正之为矿革委会主任兼革委会党的领导核心小组组长,先后任命于进福,刘思明,周宽,蔡耿丰,林武森,郭训之,刘少力,李海涛等为矿革委会副主任,党的核心小组成员。并从地区“五七”干校,省霄雪岭干校,曲江县干校调来了大批*和专业管理人才,以加强矿山建设的领导。
借这一股东风,在采场当技术员的他挤进了铁矿办公室。生产科,从大门进去,一楼,往右拐,第三间,有他的一张办公桌。所以,他恨自己太胆小了,为什么不冲出去,再挡住她的去路,把要表白的一股脑儿塞给她。
但他相信,在纷纷扰扰的尘世,如果可以相知相识,相遇相爱是需要缘分的。所以,他相信这是一种严峻的考验,需要耐心和坚持,需要等待和期盼。可现在,她从眼皮底下溜走,干巴巴的,像上齿扣着下齿,软弱无力的说:不!
此时,有一位领导吩咐他上采场。五月的采场,浓雾早已散去,只有烈日,只有风沙漫卷,只有矿工们挥汗如雨的开采。他走向了采场,如果以此为背景,获得的爱情,是不是有些悲壮?
一块块矿石都可以*,阳光,才有了呼吸的味道。
他走进了采场的值班室,碰巧,只有一个女矿工在。在采场一年有余,他,没有哪一个不认识的。这女的,是电焊班的。一个土生土长的矿子弟,常带有几分野性。她朝他浅浅的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她的爸爸想见见他。其实,她的爸爸也在铁矿办公室,二楼。只要一见面,他总主动的上前打招呼,暗地里,给人的印象是会拍。
他思索了片刻,看了挂在墙上的生产任务报表,签了字。才拒绝。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根马尾辫子。
第二天,上午。一个少女从草地的一条小路走了过来,那么朝气,蓬勃。他看见了她的脸庞,和莞尔的一笑。他走了出去,可,她又消失了。
这多像一列火车,不知所踪的消失了。他决定不再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