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得百草雅自生散文欣赏

  只要进入稍微有点规模的城市,哪怕是那些新兴的县城,都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受。让人眼花缭乱的不是城市怎样繁华,也不是那些奇形怪状的建筑,而是那些扮美了城市的花草树木。对于建筑,在我看来,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只不过是用金钱堆筑起来的,兜里无银,什么形状、什么风格也没有。那些花草,有的从未谋面,有的看着眼熟,就是叫不出名儿来。它们的存在,倒是使得原本失血的.城市,有了令人耳目一新的活力,有了怦然心动的惊艳。如果没有这些植物,都市该是多么单调乏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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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那些强烈地刺激着我的感官的植物,我的“好色”虽未表现得垂涎三尺,却也是不加掩饰了。毕竟陌生的面孔太多,它们姓甚名谁,何时长叶开花,具有怎样的秉性,一概不知。我面对它们,就像面对一群陌生的美人,诚惶诚恐,小心翼翼。那时候,最怕有人当面向我问起它们。那样一来,我将和许多人一样的无知。碍于面子,我更不敢向他人请教,那样,等于暴露自己的无知。

  一次与一行人在花园般的街道上行走着,一种上细下粗的树木让我看了许久,惊叹它独特的造型的同时,心下似乎有某种感慨在涌动。久久地发呆,使人有些不解——看什么看得那么入迷呀?我手指着那树,说在看宝塔松。那人笑了,说那不是什么宝塔松,它的学名叫笔柏。笔柏?闻所未闻,不过,仔细端详,倒真的像,这样的笔谁握过,曹雪芹?鲁迅?

  牡丹盛开的季节,我算是开眼了,红的、白的、黑的都有。精通花卉的朋友向我如数家珍般说出牡丹不同的产地、不同的品种。说得眉飞色舞,说得让我不知不觉对他肃然起敬,这人简直是深不可测呀,原来知道的竟然是这样的让人始料不及。

  几年前,去一朋友家做客,小小的庭院摆满了好看的花草,不同的颜色交错在一块,美艳生动无比,他的居室也因这些花卉而变得高贵起来。我说,这些花一定相当名贵吧?朋友笑了,摇了摇头,他手指一盆色泽鲜艳的花,告诉我那叫太阳花,颜色大约有十好几种吧,早晨开花,晚上收缩花瓣,一朵花的生命也只有几个小时。朋友还说,那花根本无需花钱买,你只要收拾一下它结出的细小的种子,放在土中,来年就可以开花。朋友接着说,看起来常开不败,其实是别的花在开放,有点像人的生命的循环,生生不息的并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代代相传。追光喜阳,有阳光就会开放,所以冠名为太阳花。我一下子就喜欢上这花了。临别时,朋友给我一个小纸包,里面可是几十种花的花种。如此廉价呀!我忽然悟出这并非廉价,而是它们易于落地生根,没准它们在急着要与人类亲近呢。

  如今,我已识得上百种花木了。有花必有诗、必有文,受好奇心的驱使,我搜集到了与我所认识的花木有关的诗文“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十几个字就见芍药和蔷薇的神韵了;“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写海棠的;“一自胡尘入汉关,十年伊洛路漫漫,青墩溪畔龙钟客,独立东风看牡丹”,这一首应该家喻户晓;“池上新晴偶得过,芙蓉寂寞照寒波。相看莫厌秋情薄,若在春风怨更多”,写芙蓉又非芙蓉。

  赏花品诗,忽而觉得花木中也能够找到人生的道理。那些长根的事物,在用它们全部的生命历程与人对话交流,能够懂得这种交流的人是不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