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武都看桃花散文随笔
桃花盛开的时候,春天就到了。好像杏花、枣皮花开得比桃花还早,可是很少有人把它们与春天联系起来,与幸福联系起来。
在这个桃花盛开的春天,我去过马坝,去过南山。马坝的桃花在白龙江沿岸的一块泥石流上,千亩红花连成一片,映红了山边的云彩,映红了络绎不绝地前来看桃花人的心事。南山的桃花掩藏在一溜溜阶梯状的山凹中,零零散散的,说不上让人振奋。因为离城近的缘故吧,武都每年的桃花节都在这里举办,办着办着,一年比一年淡了,淡到今年好像没有人再提起武都的桃花节了。
桃花节淡了,桃花依然开放,粉红粉红地开放。
马坝的桃花是靠自己一望无垠的胜景赢得了赞誉,南山的桃花是以作秀获得的名声。在武都人心中,几乎就只剩下这两处桃花了,很少有人想到自己的家乡也有桃花。
看着他乡的桃花,忘了自家的桃花,然后附庸风雅地赶着春天的花瓣,在农家乐中吃几顿大餐,于是,红颜昭著,风光满面了。我也是这些赏花者中的一员,偶尔在马坝、南山的桃园中招摇一番。
前几天,去了马坝的人说,桃花正好,却因事务缠身,未能立刻前往。不一周,我去,花已经全谢了。一位同行的朋友感慨地说:这花和人一样,不过是过眼烟云啊!花谢时才修成正果,人谢则只有等待来生。我沉默了,没有回他的话。
我想到了自己的老家,老家里也有很多很多的桃花。老家在高山上,这里花谢的时候,恐怕正是老家里花开的时间。另一位朋友说,我们老家蒲池有几千颗野桃花,这几天也许开得正旺哩,大家如果不嫌路远,我愿邀请大家同往。
我老家的桃花也大都是野桃花,却没有他说的有几千株多,自然愿意一睹为快了。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我们到了蒲池石板坡。
石板坡的桃花在一座大山的半腰上。山上有座庙,伺奉的是石板坡人的方神———二爷。上山的路是一条骡马道,陡峭盘旋,有一小时的路程。沿途碎石铺道,峻岭突兀,几无寸草,加上今年久旱无雨,四周所有的山峰还看不见一丝绿意。我想,在这种连草都不长的地方,能看到一片片桃花,那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事情。
太阳很暖和,上山的路也很吃力,我们脱掉了外衣,还是感到热乎乎的。一位大概有60多岁的老阿婆,背着一捆吹口热气都能点着的毛蒿,牵着一头毛驴从山上走下来,一只白色的哈巴狗跑前跑后地撒欢。看见我们上来,她老远就绷开皱褶山似的眼帘,笑呵呵地主动搭话:“这么高的山,这么难走的路,脚下小心啊!”
“脚下小心”是山里人对客人的热情和关怀,在这样艰难的路上行走,会让人感到无比的舒畅和亲切。
神庙在2008年的地震中被毁,重建的庙宇是一个明三暗五的通间,西面的一间厢房被当做厨房。十来个功德主听说我们要上山,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杀鸡炖汤,盛情以待。旧庙的一根木头上记载了一段它的历史:光绪5年,此庙毁于8级地震,过十七八年,至光绪22年始得重建。这就说明神庙的始建时间要早于光绪5年,应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石板坡的桃花也开罢了。庙宇的四周,悬崖边,荒坡上,偶尔几处晚开的花,也退掉了粉红的容颜,露出了一脸的苍白。几只和我们一样赶来观光的蝴蝶在残花败絮中飞来飞去,采集着花们最后的余香。
我来到二爷临时安置的救灾帐篷里,轻轻地点燃一株木香。我不知道我要祈祷什么,为谁祈祷,为自己还是为别人?这时,老阿婆又上山了。为了生计,她在这么贫瘠的山中,反反复复地跋涉,应该是一位生活的圣者。
走在朝圣的路上,花已经谢了。有一个花瓣从眼前飘零的瞬间,我顿然感悟到一种幸福:有美丽陪伴的时候能感受到幸福的人,是幸福的;在美丽失去的时候仍能感知到幸福的人,才是真正幸福的。
长年飘荡在外,我终于又开始想家乡的桃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