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白色的广玉兰抒情散文

  一朵盛开的白色的广玉兰花。烈日下,她耀眼的白色,在深浓的树荫里十分突兀。这些盛大的广玉兰树已经高及三楼了,林荫道因为悠长而显得甚是深邃,暑假里也几乎没有人来人往的热闹。现在,唯此一朵白玉兰花,被广玉兰树本身深浓的翠绿掩映,孤单而强烈。

一朵白色的广玉兰抒情散文

  但我还是看见了这朵白色的花。她是不是今年最后的一朵?7月已经不是广玉兰的花季,这朵花,难道是春末夏初葳蕤时间的遗留?今天,她被我偶然看见,我不能掩饰内心的惊异。

  这是一条悠长而空寂的路,可以从我家走到单位大门口。现在是暑假,学校里少有忙碌的人。广玉兰树上满是夏日高亢的蝉声。我偶尔从玉兰树荫里幽静地穿过,偶尔也从固执的蝉声里借道回家。林荫道的幽深使我获得了无尽的惬意和安宁。因为这些树也见证了一个居住者漫长的情感岁月。我明白,这些树上有17年的时光是与我相同的时光。当初学校买地拓展新区,这些树被一辆大卡车从遥远的河南运来安徽,我参与了植树。因此,这些与我同时并且同在的树木,它们生长的时间就是我衰老的时间吧。如果我可以也如此长成一棵高大的树木,也是很美好的呢!不过现在,我穿过这些林荫道,我所感知的安静就只能是树底下的安静了,满足也是来自树木盛大之下被遮蔽的闲适。

  闲适也是好的。正如这一朵孑遗的广玉兰花。她没有去追赶阳光明媚的四月,没有拥挤在雨水温柔的初夏里,却迟迟地开在7月的炎热中。她丰厚的白色,仿佛一个固执地坚守贞操的老姑娘的婚纱。我顿生流泪的冲动和喜悦。今年7月是一个暴雨的七月,但暴雨并不妨碍这些广玉兰树。也或许正是7月如此丰沛的雨水感动了这一朵错误的广玉兰花,她把初夏的迷失与困惑最终打开,把等待明年的孤高提前坦荡。在7月的暴雨之后,这个世界反而充盈了欢乐的明丽,安宁的清洁和舒适的`凉爽。

  这朵孑遗的广玉兰花,仿佛盛夏圣洁的火炬,高高地举在道路边,举在我面前。也仿佛盛夏热烈的荷花举出洪水和淤泥的池塘,提示某些道德的清高。

  有时候黄昏里散步,我一个人,或者携着我的妻子。她和我一样,与这些广玉兰树彼此了17年的。我指点给她看那唯一的广玉兰花,“太瘦小,白得忧郁。”她这样说。可能她记忆的依然还是初夏广玉兰树当然花期时的花。我说,你不觉得她因为迟迟的坚守反而显得更高贵么?“是吧。”她倒是认同了我的看法。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妻子在如此深浓的广玉兰树下也是太瘦小的。一棵树的岁月往往总是增加的岁月,而一个人的岁月或许正是减少的岁月吧。世事苍茫,我和妻子的肉身也都是越来越矮小瘦弱的。

  但我仍然感念于这唯一的广玉兰花,她的白洁高隐于盛大的树冠下一根细瘦的旁枝,白得纯粹而坦荡。寂寞肯定是寂寞的。可能除了我,估计不会有更多人如此看重她了。我想,寂寞也是时光过于快速才产生的寂寞吧,如果慢下来就会品味到生命的丰富和热烈。许多美好往往是被我们自己忽略了的,那是我们自己的过错———我们往往习惯于跟随季节的风头而疯跑,匆匆而过,不能专注地展开一朵花的内心,哪怕是错过了花期的一朵孤独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