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花,味道的散文
我是很不喜欢阴雨天的,光是那种氛围就让人压抑得不行。
小时候,在农村老家跟着奶奶住,独自上学。将下雨的时候,风来得总是比雨快,树叶哗啦啦地响,我赶紧奔回家。蓝蓝的天蒙上一层灰色,总会勾起我想爹娘的情愫,开始顾影自怜。打开橱子,里面有我写的倒计时,上面写着我还有多少天才能放假以便去找爹娘。偶尔,会和奶奶闹,现在想想很不懂事,逼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把我送到爹娘跟前。奶奶刚开始会给我一毛、两毛钱,让我去买吃的。后来,就有了免疫力,这个已经打动不了我了。于是,那个可怜的小老太太会领着我去这家那家,问人家什么时候去城里,带着我。看着那小老太太,可怜巴巴的,天也快黑了,我也闹够了,睡觉吧。我想明天会晴的,我也会好的,又过了一天,离见爹娘的日子更近了。就这样,和奶奶过了四年,但是现在想想那时候其实才是最无忧无虑、最自在、最快乐的时候。
早上,不用奶奶喊,我就起得来,用水抹两把脸,衣服扭曲得不行,站在门口喊,影影,起来上学去了。估计我的大嗓门就是那时候练成的,隔着好几户,每天如此。然后,和伙伴一起走在小土路上,蹦蹦跳跳,星星还在天上一眨一眨。农村的小学是上完一节晨读,做完早操,回去吃饭,然后再上上午的课。所以,早上我们六点多就到校。学校离家不近也不远,晚秋或者冬天的'时候,天还不亮,路还看不清,但是我们也不怕。走到学校,点上小蜡烛,一人一根,坐在教室,开始了读书。再过会,来电了,我们开始了在明亮的教室读书。铃铃铃,早操时间,一群小学生哗啦奔到小操场上,咿呀咿呀,做起第几套广播体操。
天亮了,该回家吃饭了。奶奶做好了早饭,等着我回去。我吧嗒两口,又赶紧去了学校。中午的课,又开始了。那时候,学校好像吸引我一样,而我当初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孩。某天,我收到了我第一封情书。铅笔盒里放着一张白色的纸,纸上写着三个男生的名字,他说让我选一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当没看见,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箱。那段,幼稚可笑而又高调的故事,我还是很怀念的。那是个留级的男生,我之前都不知道有他。他在当时我的心中是个小混混,专门拉帮结伙,欺负别的小孩。他让别人喊我嫂子,他让别人给我买糖,他会陪我一起躲避别人的追逐,他会骗我去找他,他会偷偷跑到我家门外,甚至去我家里找我,而当时的我正在河边拿着自制的钓鱼竿钓鱼,他会和我在满天星星下狂跑,他会在全班面前对我说喜欢我,他甚至把我这个好学生让老师请到办公室“吃西瓜”。当时那种“青草”岁月真的怀念。
下午两节课就放学了。放了学,春夏秋的时候,会奔回家,和周围的小飞、菲妮、小平、影影等等我们玩猴子上树,玩捉迷藏等等好多游戏。偶尔,还会吵上两句,不过,谁会记仇呢?现在他们的孩子正在玩我们曾经玩过的一切。而我们则已成人父、人母。做着当初我们父母做的事。
晚上了,月亮似乎比星星出来的早。我和奶奶哥哥姐姐,搬出来一张茶几,要吃晚饭了。偶尔,会听到用粮食换油条的乡里人的叫卖。我说我要种个东西,可以爬满搭好的杆子上,就成了个小亭子。结果,某天,在家门口捡到了一包种子。夏天,才知道那种子是丝瓜的,很容易成活。所以,我们有吃不完的丝瓜。但是,却没有我想要的小亭子。
星星出来了,夏天都会有蚊子的。哥哥把茶几搬回屋里。后来,哥哥姐姐都辍学了。本来,能凑够打打牌的人手,只剩下了奶奶和我。奶奶说,我们两个孤独的像是天上的那两颗星星。下雨了,星星哪去了?
小时候的故事太多太多。我觉得比我现在的经历更丰富多彩。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换一台时光机。只想告诉那时候的自己,珍惜拥有。
长大了,很少有喜欢下雨的时候。上小学的时候,家里还会漏雨,如果天气冷,那才真可怜。上中学的时候,离家远,骑着自行车或者坐着公交车,但是印象中,我很少有过一把漂亮的伞。上大学了,下雨却也让我打不起精神,躺在宿舍能睡一整天。
又下雨了,下课回去的时候,我闻到了梧桐味。被雨水打落的满地的梧桐花,好美。淡淡的紫色,躺在翠绿的草坪上,雨水还在吧嗒吧嗒落下。有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是梧桐花,好诧异。我只想说,它的味道,小时候的味道。我尝过的,很甜很甜。什么时候,我还能在爬到梧桐树上,揪下一束梧桐花,一个一个的吸梧桐蜜?
写着写着,突然发现,我不是百分百不喜欢下雨。有的时候,雨天像是给我一个怀抱,让我在其中把坏的情绪释放出去。下雨的时候,也会有很多美丽的事情发生,毕竟还是好人多。雨后,天空总会很美丽。记得,小学的时候,夏天,下着暴雨,不一会停了。然后,爸爸会带着我和弟弟把流入家里的雨水排出去。把凹的地方的积雨水扫走。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事做了,突然有了些许怀念。那时候,我和弟弟还不大。那时候,爸爸的头发还没有白。他的肚子也没有现在大。他的身体也比现在强壮。那时候,总觉得爸爸就是天,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他十分高大,十分强壮,那时候觉得爸爸和周润发长得特别像,像的我区分不开谁是谁。现在,发现爸爸真的不高,他真的不是强壮。我想该是我去保护他了。
原来,在幻变的日子里,岁月才是最大的小偷。你有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