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与梦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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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与梦想散文

  最初接触商业,仅仅是为了生存。

  在为了填饱肚子的流离岁月,所谓的*与梦醒,都成为一种奢望,只有在寂寥的夜里,在辗转反侧的落寞时光,这些灵魂深处的东西,才会在遥远而未知的地方,闪烁着微弱的亮光。

  那种隐忍的痛与伤,至今回想起来,仍然有如芒在背的恐慌,仍然会有冰凉的冷汗,骤然浸湿了衣裳。当在拥挤的人流,喊出了第一声关于买卖的吆喝,在那一刻,从没有料到,跳入商业的海里,会成为一个再也无法回头的选择。

  那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吆喝,那个让自己不由自主脸红的时刻,宣告了人生一个阶段的结束。在这个喧闹纷繁的社会,一个人很难以一种简单的逃脱,去保留一份永远的单纯。在那个心跳加速的瞬间,在那个满头汗水的刹那,曾经癫狂不羁的自己,才真的告别了做梦的年纪,被一种无形的,却不能抵抗的力量,推入了滚滚红尘里。

  当然,那时的自己,还不能算作一个商人。商人这个字眼,在自己的心里,似乎一直都是排斥的对象。

  唯一的例外,是在高中时,曾经羡慕过那遥远时代的阿拉伯商人,那些带着异域风情的粗糙汉子们,在无边无际的大沙漠里,在古老神秘的丝绸之路上,在残阳如血的夕阳下,在如梦似幻的驼铃声中,缓缓地走进了一个少年浪漫的心田。

  但是,这种例外,更多的是一种想象中的吸引,与真正的商业,拉开了太大的距离。当我在随后的日子,一点点跌进商业的海里,在金钱的漩涡里不停地挣扎,才慢慢地明白,商人这两个字眼,蕴藏着太多的涵义。

  所谓的商人,一直与奸商连在一起,更为霸道的说法是无奸不商。比较委婉好听的说法是“伤人”,这个“伤”,当然意味着伤害别人,但我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个“伤”其实也在伤着自己。

  我的所谓的“伤”,对自己,一直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很多年来,也一直不愿意用自己的文字,去触摸这个看似冷酷的字眼。因为一个填饱肚子的古老话题,因为在美好的年华,做出的一个无法选择的选择,我在这个一直为自己所排斥的商海里,游过了大半个青春的岁月。

  当在行将尘埃落定的中年,在自己对*与梦想的不停追问中,才在多年的困惑中清醒:当初那个不经意中看似无奈的选择,却恰恰在商海的艰难挣扎中,逐渐接近了最初的*与梦想。

  纵使已经在岁月匆忙的脚步中,溜走了华美的青春,可是,关于对*与梦想的描述,仍然无法绕过儿时的记忆。

  第一次想到挣钱,是在儿时的懵懂时光。因为喜欢看连环画,因为那些现在再也无从寻觅的小人书,而在每一个凌晨,打一个机灵,从被窝里爬起来,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去村庄的密林里,寻找蝉壳。那一个个带着露水的蝉壳,收集到一起后,可以拿到中医先生那里换钱。

  然后,用一个早上的收获,去公社里简陋的书店,那时还不叫乡,去买一本喜欢的三国或是水浒。接着,在回家的路上,贪婪地反复阅读。

  看完了书,还要在持续的兴奋中,与书中的英雄好汉切磋武功。用一根精心砍掉的树棍,和想象中张飞的丈八蛇矛大战无数个回合;还会用老屋后竹林中茂盛的竹子,做成自己的弓箭,与小李广花荣比试百步穿杨的本领。

  那些用竹子做成的箭头,在穿透树叶后,还要来一个调皮的转弯,偏偏要落在地上跑动着的猪身上,这些无辜的猪,会用夸张的嚎叫,为自己喊冤。而为猪申冤的,则是我的父亲,他接着会用我的`树棍,也就是我最好的武器,直接地敲在我的屁股上。

  挨打后的我,梦想到能骑上一匹赤兔马,在无边的原野,绝尘而去,将屁股上的疼痛与父亲的责骂远远地抛开,在那纵情的驰骋中,找到完全的*。

  曾经,躲开父亲,骑过家里喂养的驴子,那个倔强的家伙,会用笨拙的蹄子亲吻我的额头;也曾骑过家里的黄牛,这个温顺的伙伴,虽然安全,却始终找不到奔驰的快感。

  后来,父亲买了一匹藏青色的马儿,总算成全了作为一名骑手的愿望。然而,第一次的体验,却是从光溜溜的马背上,飞进了路边的小河里,先做了一只落水的狗。在童年的记忆里,我们贫穷的家中唯一拥有的那匹马儿,并没有马鞍,并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为了自己的梦想,在广阔的天地里,*地奔跑。

  一天天长大了,那个在童年的记忆中宁静的村庄,那个村庄里由三个年级合成一个班的小学,那个由一个老师和六间瓦房构成的学校,那个全部由泥土垒成的讲台与课桌的校舍,所有这些在今天看来寒碜而穷困的景象,即使累加起来,也不能满足自己对梦想的追逐。

  曾经,在那个启蒙的小学,在老师请假的时候,装模作样地手拿一根树枝做成的教鞭,俨然变成一个拖着鼻涕的校长。

  曾经,带着那一群混杂着各个年级的学生,溜到学校旁边浓密的槐树林里,在槐花飘香的时节,给那片幽静的老林子送去朗朗的读书声。

  当然,也经常在读错字的时候,意外地收到捣蛋的伙伴送来的礼物,那不知从哪一个方向飞来的土块,通常会准确地落在自己瘦小的脸上,那唯一高大挺直的鼻子,立即用流血的*,引发一场规模浩大的战争。于是,遍地的厮杀声代替了朗朗的读书声,严肃的课堂变成了激烈的战场。我们这群乡间的孩子们,在战斗的游戏中找到了*。

  梦想的天空总是蔚蓝纯净,记忆里的童年也总是清澈透明。

  在三月的阳春,乡野的风,舒缓而执着地吹过生机勃勃的田野,捎带着野花和青草,麦苗和油菜花混合的味道。熬到了放学,在震天的欢呼声中,和伙伴们去广阔的平原,放一个纸糊的超大风筝。那由一根粗大的麻绳牵引的飞翔,把童年的纯真梦想,束缚成了一个有限的*。

  即使能在那乡间的小路上尽情地奔跑,也不能释放心中所有的梦想;即使可以牵着那粗大的绳子,和那纸糊的风筝一起飞跑,却不能与它一起御风飞翔,飞到梦想的高度。

  于是,更多的时候,还是沉浸在书里,用灵魂在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做着没有约束的飞翔,那份追逐梦想的快感,无法言传。

  儿时最为美好的记忆,在炎热的夏天,除了偷偷地跑到河里游泳,最值得留恋的就是关于寻找蝉壳的记忆了,而这种记忆,始终与书连在一起。那不断垒高的课外书,几乎全是由蝉壳堆积而成。除了以这种方式换钱,儿时的我,没有想过另外的办法。

  2

  上四年级时,去了大队的学校。大队这个最基层的组织,现在叫做村。这所与初中混合在一起的学校,仍然是一个没有院墙的学校。同样简陋的校舍,与广阔的平原连在一起,*的风雨,一年四季毫无阻拦地吹进教室,而当初的那个懵懂少年,也在这*的风雨中逐渐成长。

  喜欢读书,却不喜欢上课,不喜欢那些老师们冗长而索然无味的讲课。即使在今天,回想起在那所学校度过的四年时光,竟然找不到一个老师,可以给自己狂乱的梦想,插上*腾飞的翅膀。

  到了初二,在和一个老师发生争执后决然退学。不久,在父亲棍棒的驱赶下,躲进另一所中学。这所邻县的乡中,是一所有院墙的重点中学,孤零零的位于集镇外的田野里,安静而荒凉,新鲜而又陌生。

  于是,第一次被关进了被人们称作学校的笼子,第一次吃那被我们称作猪食的学校大伙饭,之所以叫饭,是因为学校的食堂根本就没有炒过菜。最为糟糕的是,学校没有水用来刷碗。

  刷碗的时候,是我们放风的时间。田野的河沟里,有清清的溪水,有碧绿的水草,有欢快的鱼儿,而我们碗中的残羹,是鱼儿的美食。洗刷之后亮澄澄的铁腕,变成了我们的玩具。我们在阳光下将那铁腕抛来抛去,在空中划过一个个美丽的弧线,光彩夺目。那种戏耍的*,与梦想保持着优雅的距离。

  随后的四年,好像是一直为了一个铁饭碗而努力。所谓的一再升学,就是为了一个铁饭碗,这是父亲的嘱托,他舍不得把那手中吆喝牲口的鞭子,转移到我的手里。

  初三快毕业的时候,我又一次退学,这不光彩的历史,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被学校开除。不过,在校方还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自己已经卷起铺盖滚蛋,用果断的方式,维护了一份自尊。

  而事情的起因,还是与一位老师,闹了一个轰动比较大的别扭,那个气量狭隘的老师,因为一次当面的顶撞,就公开的课堂上叫嚣,要把我开除。可我,不过是喜欢读自己喜欢的书罢了,不过是不喜欢听他的课罢了。

  从学校滚蛋那天,高兴得想飞。终于逃开了学校的笼子,终于可以在校外的田野上*地奔跑。把那个关于铁饭碗的梦想,抛到了九霄云外。那只是父亲的梦想,仿佛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回到了家,可以*地支配自己的时间,可以读自己喜欢的书,而不需要背那些讨厌的课程,做那些重复的令人生厌的习题。但是,我的*,换来的却是父亲的烦恼。几经周折,在临近中考的前一周,把我送到了另一所学校,再一次用武力,把我关进了笼子。

  中考后,有了一个最为惬意的暑假,这个没有暑假作业的假期,除了和父母一起在田间劳作,干那些并非力所能及却必须去做的农活外,更多的时间还是用来看书。这时,那些用蝉壳换来的小人书已经不能满足自己的需要,梦想中的*需要更为广泛的阅读。

  在那个假期,还曾经瞒着家人,和两个同学骑着自行车去南阳旅行。喜欢那种突然的失踪,喜欢在父母是视线中悄然地遁去,这种恶作剧的快感,曾经让我们在一个叛逆的年龄兴奋得抓狂。在那个暑假,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长大后一直会为此事懊恼不已,当时的我们,只是想以一种完美的逃脱,换取绝对的*。

  莽撞的三人组,是三个衣衫褴褛的乡村少年。我们的旅行,是我们人生第一次独立地以一种自以为是的勇敢,在一个单纯的年龄,到我们最近的城市,做了一次天真浪漫的冒险。

  不必说第一次到城市感受的新奇,单说在地摊上看书的享受,应该是那次旅行最大的收获。没有钱用来买书,只是死皮赖脸地在一个个书摊上来回游荡,从不去看书摊老板厌恶的表情,只是用贪婪的目光,把那些书中的内容,用最大的能耐,储存在自己的脑海。在那个难堪的时候,我的梦想就是能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书摊,可以随心所欲地读书。

  很多年后,也就是在1996年,我拥有了自己的书店。在做书商的同时,还承包着两个商场的家电维修。等真的拥有了书店,在坐拥书城的时候,却找不到读书的幸福。这时,那满屋子的书,那用来赚钱盈利的书,仿佛变了味道,再没有醉人的书香,反而溢满了铜臭。

  要用有限的资金,维持一个正常的周转,要担心书的销量,要去迎合读者的口味,所有这些与读书无关的考虑,所有这些为一个书店的生存而做的努力,都在不时地毁坏着读书的胃口。于是,在人生一段拥有最多书籍的时候,失去了读书的*。

  一年后,果断地转掉了书店。在干活的间隙,抽时间读书,才逐渐找回了*,而将那做书商的梦想,粉碎后直接封藏。这时,终于在挫败中明白:当初做一个书商的梦想,在实现的时候,收获的却是一地鸡毛,那遍地缤纷的羽毛,嘲笑着一个梦想的零落。

  过了那个没有作业的暑假,去了小镇的高中。这三年弥足珍贵的时光,有了更多成长中的烦恼。还好,有语文老师的鼓励,有哲学老师的点拨,于是,在一个梦想飘飞的年龄,晕晕乎乎地做着成为一个作家的梦。

  三年的时间,一直在*的阅读中飞翔。仍然喜欢逃课,仍然喜欢*地选择自己的时间。曾经,不止一次将滥竽充数的老师轰出教室,曾经在高考的前夕,被学校张榜处分。所有这些张狂激烈的举动,只是为了一个读书的*。

  永远不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也永远不是所有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我追逐的*,统统被他们打上散漫狂野的标签;我追求的梦想,只有很少的老师能够真诚地认可。

  高考后,没有如愿去读中文,也没有如愿去读第二志愿的图书馆学。而是在准备复读的时候,意外地收到了学医的通知。从此,在一个崩溃的秋天,离开了故乡,去开始走另一条从未憧憬过的路;在一个多愁善感的年纪,与梦想渐行渐远,与渴望中的*擦肩而过。

  几年后,终于端上了铁饭碗。这个看不见的碗,其实,装不下太多的内容。这个碗,是父亲强加给我的梦想。这个碗,远没有上初中时,在我们手中抛来抛去的铁腕耐看。那些用铁腕在空中划过的弧线,历经久远的时光,依然在眼前飞舞不停,闪烁着*的身段。

  有四年的时间,在这个很多人盼望着的铁饭碗中扒拉,却没有找到多少值得回味的东西。*与梦想的种子,继续在岁月的流逝中不停地飘零。

  1994年,在饥肠辘辘的时候,奋力扔掉了铁饭碗,将自己的青春与商业绑在了一起。从此,开始在经商与求学之间来回徘徊。在这种艰难的挣扎中,在寂寞难耐的时候,通过自己的文字与这个世界对话,试图用有限的文字,来塑造另一种人生。

  即使,这种努力,迄今仍然看不到未来;即使,这种文字的游走,存在于虚拟的网络,我同样以一贯的固执,去寻找一个飘渺的答案。

  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不喜欢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的人生。

  但是,充满讽刺意味的是:读书恰恰是自己一成不变的爱好,而连续八年的商人身份,似乎以一种嘲笑,印证了自己与别人拥有同样的,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的人生。这种矛盾的纠结,与不停追逐*与梦想的自己,开起了一板正经的玩笑。

  三年前,就想给现在的生活,画上一个休止符。然而,等到要动手的时候,却难以割舍。如果说最初的经商,是为了生存,但做到一定程度,就会成为一种责任。既要为上一级的客户负责,还要为多年来支持自己的客户负责。

  这种种看起来复杂,实际上却简单明了的关系,已经不能用金钱两个字就可以完全地衡量。在经商的漫长岁月,一直心存感恩。从起步的那一刻,在自己的内心,就已经对那些帮助过自己的朋友做出掷地有声的承诺:一定要成功!

  商业上的投资,也可以看成一种。需要有敏锐的眼光,准确的判断,更需要有足够的勇气与迅速有效的运作。而自己四处举债的开端,就已经断掉了所有懦弱的退路。

  感谢多年来商业上所有朋友的信任与支持,使自己的生意有了连续八年的坚持。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奸商,从来都是以真诚的心去对待每一个客户,在风雨飘摇中的八年,自己就是一直用这样一种简单实用的心态,逐渐控制了市场。

  今天,在阳光明媚的春天,可以在自己画地为牢的商店,*地读书与写作;可以重新拾起日渐生疏的文字,为最初美丽的梦想,续写崭新的一页。在这简单而又平常的时刻,我的心里,充满了久违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