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散文

  唐中,李氏的天下几经风雨,已在盛极之后隐隐散出衰败的气息。金銮宝殿上的君臣,却依旧沉浸在奢华之中。华清池畔,贵妃夜夜醉酒,她旋舞的雪白足踝在皇帝的琉璃盏中,逐渐幻化为两朵亭亭玉立的莲花。

长安散文

  这时的一面方巾,便裹着冲天才气掠到了君王面前,青布长袍,头巾歪斜,剑眉携长剑的李白,如青竹般在暖风中轻轻致意。李白面对那富贵而繁华的气象,在心中与自己的理想对比了许久。此刻的他刚入仕,已被皇帝尊为天人,正是少年春风得意时,“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伫立在大唐的笙歌中,他暖融融地想:真是春天。

  清酒一壶壶地打开,又一壶壶地泻尽,他感到有些无措了:他是治国能臣,不是登徒浪子,更不是几滴酒就会吐出一首诗来的金丝雀。他终于有了停杯投箸不能食的`日子,拔出佩剑观望,雪寒的刃上,已有锈迹斑斑。

  李白躺在玉枕上,透过轻纱看到了模糊的月光。那皎洁的光束被柔软的纱绸纠结成了一段一段,如他的愁绪,不能空明。他终于作出了决定。

  布衣的李白站在宫门回望,想到当年皇帝下辇接见的情形,恍如南柯一梦。

  他还是做回了一杆修竹,没有金镶玉,只是纯粹的竹绿色,性格中的浪漫在山水间尽情挥洒,这时的他已至暮年,从涛涛江水间望到了自己的倒影。他唱着:“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抱着酒坛的垂暮老者,终于在历遍山川后明了,自己这一身才气契合了比仕途更宝贵的东西。

  荣辱贫富给他食人间烟火的骨骼中烙上了几分现实色彩,这位在大唐的屋梁上自我放逐的诗人终于明白了适合自己的是什么,他只是有一番远志的读书人,不懂功利,亦不懂政治,即使他让高力士脱靴,也不能脱去自己花瓶的地位。自然之子,只有回归自然。

  长安城中,罗裙翻飞的歌榭依旧唱着引入入胜的旧词,“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写词的诗人却已在风雨中老去。后世站在荣光下,带着仰慕又有些可惜的人们,有几人能品位到他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