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行囊散文
今天,上班路上,遇到一白发的老人,拖着一个偌大的口袋,瑟瑟的站在寒风中于我问路。
对于我这个路痴来说,问路对我简直就是一个讽刺。好不容易从老人连比划再说中,我大概弄懂了老人要去的小区,且又同段路程,我善意的请老人把口袋放到我的车架上,我帮忙带一段。
老人费劲且小心翼翼的把口袋放到我的后车架上,一脸的歉意中,带着怯怯的笑。寒风吹乱了老人满头的华发,满脸的皱纹中,透着沧桑,一双眼睛却神采奕奕,矍铄的眼神里,充满希翼。一双满是老茧的手,紧紧地攥着那只偌大的口袋,脚上一双家做的棉布鞋,拖拖踏踏的紧跟在我的车后。
扭过身,我问老人:这是送哪去啊?这么沉,为什么不让家人来接呢?
老人一听这话来劲了,高门大嗓的回答:送给儿子家的,再看看我的大孙子,我家儿媳妇说过,家里种的菜干净。可就是啊,他们上班忙,没有时间回老家拿菜,老等也不回来,这不,我就做了些干菜送过来了。
干菜吗?可我怎么觉得这么沉呢?
老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如数家珍的说:不都是干菜,我晕车,进趟城不容易,能带来的都带来了。这不快过年了嘛,有小米面,绿豆面,黄豆面,炒花生,还有冻好了的豆腐干,还有自家的土鸡下的鸡蛋,,,老人兴奋的说着,满脸的笑意中,洋溢着幸福。
我摇摇头,母亲们的行囊里,总是装满着不可思议。
扭头看看老人,萧瑟的寒风虽然吹紫了老人的脸,却挡不住老人一心看望儿孙的脚步,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有点酸酸的味道。
把老人送到小区门口,她的儿子开车正站在门口等着,看我们一老一小,费力的把口袋拖下我的后车架,一边敷衍着道谢一边却用埋怨的口气的数落着站在寒风中的老娘:你又弄这些干嘛啊?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上班挺忙的,哪有时间老回家?再说,现在超市什么都有,你弄来的这些我放哪啊?还有那些个干菜,不是不让你做了吗?弄得满屋子都是味……
看着老人嚅嗫着,毫无力气的争辩着,甚至是,有些讨好的样子,我的气一下子冲上脑门,真想过去给那个不孝子俩耳刮子,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转身推着车子,正打算愤愤的离开时,老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一袋子萝卜干塞到了我的怀中:丫头,谢谢你了,这个送你的。
接过老人的东西,一瞬间,泪雾弥漫了我的双眼。
慢慢走在路上,忽然想起秋时的某天,朋友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出去兜兜风,我答应了,边换衣服边等朋友开车来接。路上时,朋友问我想去哪兜风?我说。参观你们学校吧,朋友应允。
去往学校的路,幽静且绿意盈然。正值秋时,时令瓜果随处可见,闻香醉人。正说话间,朋友接到老家父母的电话,将车停靠在路边,朋友一边轻声说话,一边轻轻揉着眉迹,一副纠结的样子。
挂掉电话,我俩不由得笑了:让你回家拿菜吧?我问。
朋友揪揪眉迹:可不是吗,你不去吧,他就得给送来,要不,就做成干菜再送过来。鲜菜还好说,干菜吧,有时候有一种味道,放在空间不大的商品房里,会弄得满屋子是味,就是开了窗户,味道也一时半会的下不去,妻也是颇多微词。不得已,拿回来的干菜多半都送人了,说了多少回,不让他们做了,可就是说不到心里去,每年照样还是给送,头疼着呢。
我笑笑说:老人送的都是菜吗?
朋友怔了怔,不语了。
我也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每年的种菜时节,母亲总是慌慌着买各式各样的菜籽,兴趣盎然的打理着那不多的'几分薄地。那所谓的几分地,既是老家的旧院地,母亲不想让地干慌着,于是,就整理出来,种点鲜菜,供我们俩家食用,但母亲身体不好,每每这时,总是我帮母亲打理。但我天生招蚊子,每次回老家,我的全身,只能用一个词形容:体无完肤,惨不忍睹。
每每此时,我总是咆哮着让母亲放弃那几分薄地,宁愿去超市买菜,也不想喂蚊子。但母亲每次都是让我耳朵高兴,该去收拾还是去收拾。几个回合下来,我彻底败给母亲。但是,每次又吃到自己亲手种的菜时,却又是满心的欢喜,那些虫虫带给我的痛,总是被自己喜悦的收货所掩盖。每次吃不完时,母亲也是教我把鲜菜做成干菜储藏,那时的自己,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依照母亲的说法去做。
同时,也将自己做的干菜送与朋友们,也得到朋友们一致的感谢,并没有想过朋友们会不会喜欢,会不会厌烦,只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份真诚的心意。
想着路上遇到的那位母亲,再想想自己的母亲,也许,每位母亲,都是一样的。她把那份鼓胀饱满的情感,投射到四季岁月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她种下的每一株庄稼,每一棵青菜上面。最后,她把它们都汇总到一个个偌大的行囊中,曲折,含蓄而执拗的给我们带来。
当我们面对这一个个偌大饱满的行囊时,不该用满是不屑和怨怼的口气数落母亲,那一份行囊中,满载的不只是干菜和米面,还有一颗坚韧和脆弱的心。
当我们一次次重复着不要他们再送东西时,她们的唯唯诺诺,她们的充耳不闻,甚至是,她们的执着的执拗……
或许这些,她们理解起来有些费劲,然而,她们需要的,只不过是:成全。